云青哪里肯走？
他拔剑道：“孟姑娘，王爷有交代——”
清言打断了他道：“现在听我的，快走，死在这里没意义！对了，告诉楚王殿下，叫他千万千万不要救我，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但凡放出什么消息，定然是为了设下陷阱对付王爷，你告诉王爷，千万不要上当，要是他不听我的话，我就再不理他了！”
云青急得额头上青筋都迸了出来，闻言却也忍不住愣了愣，而后又重新急了起来。
“哎呀还不快走！”清言也急了。
见孟姑娘连连催促，他只能含泪道：“多谢孟姑娘，我……卑职，一定会将姑娘的话传给王爷的。”
“那就好，你们快走吧！”清言看了降香公主一眼，只见这女人的眼眸甚是玩味，她索性大大方方地催道：“再不走，我姐姐变了主意可就糟了，快走！”
云青咬牙点了点头，一张刚强的男儿面上满是屈辱和悲愤，他带头向外驰去，剩下的四百骑兵便丝线般被他拉了出去。
清言目送着云青等人离开，这才看向了降香公主，闲聊道：“寿春公主是不是落入你的手中了？”
降香公主却笑着摇了摇头，驭马走近了清言的马车，道：“本来是想叫你们两人作伴的，可惜，她逃走了，还伤了我不少人，唉，是个狠角色呢。”
清言面色不变，心中却十分诧异，寿春公主是个热情直爽的好姑娘，可从来都不跟狠沾边儿啊。
她挑眉看向降香公主，但降香公主却无意多说，她扭动纤细的腰身，翻身下马，而后脚步轻盈地跃上了清言的马车，眼波一转，见清言对面空着，便坐了过去，道：“长路漫漫，咱们姐妹同坐一车，还能说说话。”
清言哪里愿意与降香公主多谈？
不过，拒绝大约是没用的，清言便索性不说，只道：“顾西彦呢？被你引开了还是被你杀了？”
降香公主风情万种地睐了清言一眼，道：“妹妹，那顾西彦不过是你的一个裙下客，你还想着他作甚？”
真是淫者见淫……
清言懒得同降香公主再说，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倒是降香公主忍不住，笑道：“放心吧妹妹，那顾西彦可是一头小老虎，我没惹他，要不然，被他坏了我的大事可就糟了。”
降香公主口中的大事，当然便是劫持清言这一件了，身为当事人，清言很不乐意听，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降香公主却谈兴颇浓，兴致勃勃地道：“妹妹，你那未婚夫婿我见过了，果然勇猛，你若放不下，将来，可以招他做驸马。”
对降香公主这自来熟的模样，以及对那个大乾莫名其妙的自信心，清言嗤之以鼻，便哼了一声。
降香公主却调笑道：“妹妹别不好意思，姐姐这方面的经验可比你强多了，那顾西华绝对是个能叫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的猛士，你若不要，就给姐姐……”
“闭嘴！”清言忍无可忍，怒道：“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哎呦，”降香公主娇嗔一声，道：“妹妹，别这么凶啊，咱们是亲生姐妹，有话好好说。”
清言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眼珠一转，道：“姐姐，赫连雄被楚王杀得落花流水逃回九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么？”
降香公主的面色变了变，清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心中一喜，继续道：“我替姐姐发愁啊，将来，若是有一天，都城待不住了，姐姐可怎么再回草原呢？”
降香公主默了默，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幽幽的笑容，似欢喜又似悲哀，似欣慰又似悲戚。
“妹妹，你知道吗？姐姐再也不愿回草原了，姐姐便是死，也要死在都城，死在中原大地，离草原远远的……草原上，到处都是野兽，他们都是野兽，姐姐做梦都想回来，如今终于回来了，姐姐死都不会再回去了……”
降香公主梦呓一般说完，清言一时间竟觉得五味杂陈，再也刺不起来。
和亲远嫁的公主，母国灭亡的公主，在草原上，应该过得很辛酸吧。
幸亏寿春公主没有嫁过去，若不然，她将面临的必然也是无穷无尽的煎熬和折磨。
降香公主似被勾动了心底的情绪，脸上的笑容好一会儿都没有堆出来，她出神地望着车窗外头闪过的风景，对那秋风萧瑟的画面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
清言别过眼去，免得自己对敌人产生了感情，将来下手时再心软。
然而，降香公主却没有出神太久，片刻后她眼眸一转，又是那个风流妩媚的降香公主了。
“妹妹，你几时知道自己身份的？”降香公主说完，又自言自语道：“之前我送了一个人过来，莫非，叫你察觉了什么？”
对自己的身世，清言早有怀疑，最早便是韩恭孝的夫人试探她的时候，后来，她每次入宫，祖母和娘亲都会特别在意她的妆容，每次都将她往难看了捯饬，务求不像她自己，清言要是还没有一点察觉，便是个傻子了。
后来又有了和安郡主那回事，清言便能肯定，她的真实身份，多半就是乾朝米皇后所出的那位长宁公主，安乐王商乐道的亲妹妹。
不过，她不在意。
祖母和娘亲都知道，却都瞒着她，那她便当不知道好了，反正她也没打算认。
还有这回，顾西华千方百计地叫她留在边地，大约，也是为着不叫她和商乐道碰面罢了。
所以，顾西华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清言想及此，忽然忆起，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在老鸦山上初见顾西华，那时，她曾掉落了一枚玉佩，顾西华拿在手里，还曾问她，玉佩是不是她的……所以，那时候顾西华就知道她的身世了？
竟然一直瞒着不告诉她，害她白费了这么多脑筋，日后，定要向他讨些补偿。
清言想着想着，便觉得头脑发沉，竟昏昏欲睡起来。
她陡然一惊，这种感觉虽不熟悉，但她却不陌生，她这是中毒了。
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将毒下了，这降香公主根本不像表面上这样娇滴滴么，不过，中毒不要紧，她有的是法子解，就是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姐姐毒晕了她是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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