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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我的女神是只猫 > 第一百零五章、身世(二)
 
  
天空总是阴沉沉的。
结束一整天繁忙琐碎的公文抄写,郑修杰像往常一样顶着阴惨惨的乌云回府。
时至夏日,天气愈发地热了,他的内心也愈发地烦躁,总是彻夜难眠,一闭眼,脑海中就全是那伞下相拥的背影。心如刀绞也莫过如此吧!他叹了口气,试图忘了她,但每个夜晚,她总会出现在郑修杰的梦里,任人牵着手,渐行渐远。而他只能站在浩荡的雨幕中,痴痴地看着,脸庞被雨水打湿,又或是泪水,但那颗蜷缩着的心是的的确确地破碎了。
天边隐有阵阵雷鸣。
他突然不想回去那座没有生气的房子。
男孩沿着长街踽踽独行。曾几何时,他在这长街上策马观花。而如今,当日的繁华在这一片阴惨惨的天空下荡然无存。他来到了当日与她初见的桥边。
即使阴云密布,夏日的风依旧裹挟着浓烈的暑气。他拭去额上的汗水,站在河岸静静地立着。
水面波澜不惊,时有微风拂过,但一点儿波纹也不曾惊起。好像一面未磨的镜子,倒映着阴沉沉的天空,却不甚清晰。男孩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依旧堵得慌。
“嗒嗒……”一阵马蹄声响起,起初很急促,到了桥边渐渐放缓了。男孩抬眼望去:
那是一匹极漂亮的马,通身雪白,竟没有一点儿杂毛。四肢健壮,马首高高的昂着。的确是一匹名贵而漂亮的马。而马背上是更加艳丽的她,和他。已经入夜,他们该是要回去了。
他们不知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他在她的耳边轻语,她陷在他的怀里浅笑。白马长嘶着。好像在他们的眼里,周围寂寥的一切依旧是当日似锦繁华。
白马踏上桥,渐渐远去了。男孩目送他们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长街尽头,润入黑夜的无声里。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郑修杰从床上猛然坐起,身下一片湿润斑驳的痕迹。不知多少天了,梦中总是透彻心扉的那一幕。他告诉自己忘了她,但她却一次次的在他的梦里出现。喜欢她已经成为了生活而想她已经成为了习惯。
不能再忍受没有她的日子了。郑修杰决定去找她,哪怕只是见她一面,他只想告诉那个女孩,他喜欢她,仅此而已。
一阵暴雨过后,许久不见的太阳终于露面了。阳光灿烂,整个帝都散发出一片氤氲的味道。
“授翰林学士正四品吏部郎中,即日前往巡按赣南。”
因为郑修杰勤恳的工作,还有父亲和姐姐的帮忙,郑修杰没过多久就升官了,还接到了“巡按赣南”的美差。但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郑修杰又一次骑上了白马。明明有一匹闲置的血红色的汗血宝马,但他依旧选择了这匹白马。可能仅仅因为它是白马吧!
他出了长安门。这座巍峨雄壮的古城在他的身后已经屹立了数百年。郑修杰望着这座城门,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
她如今该在城里吧!郑修杰这样想着:帝都,哦,帝都!
郑修杰掉转马头,踏上了前方未知的路途。
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将她忘掉。
这一次眼眶中,真的是泪水在翻涌了。
雨后的郊外呈现出一幅别样的景象。
策马在渭水边缓慢行着。头顶是澄明的天光云影,身侧是游鱼戏石。岸边柳树的轻柔的影子落在水面上,鱼儿在斑驳的阴影中跳动穿梭。鲜花娇艳欲滴,也许是暴雨的缘故,不少花瓣散落在地上,在微风中摇曳,但那香气,确是愈发浓烈而灿烂了。
心情突然很不错。
“你好。”身后传来温柔的女声。
男孩心头一紧,不知缘由地有些紧张与激动。他满怀希望地回过头:
初夏的阳光明媚灿烂,初夏的风和煦而热烈,初夏的花浓烈艳丽。而她就这样亭亭地站在那里。清秀美丽的面容把这一切都比了下去,让世间一切美好都黯然失色。此时此刻,那天光、云影,夏花,和风都抵不过她的笑靥。
男孩决心与自然的美丽一起,在她的面前全线败退。还未开口,鼻尖已经有些酸了:“你好。”
“你能帮我把风筝取下来吗?”男孩顺着她的青葱玉指,看见了柳树枝头的一只风筝,是一只鸳鸯风筝。
心中隐隐有些刺痛,但他仍旧点点头:“好!”
“谢谢啦!”她的声音好似山中清泉轻击石块,灵动清脆,有一种直击心灵的力量。男孩转过身,眼泪无声地涌出。他知道今生已是难忘。
“你要去哪里啊?”为了报答男孩帮她取回风筝,她决定送他一程。
“赣南。”男孩牵着白马,白马在身后欢快地长嘶。
“哦。”她嘟嘟嘴,“那一定很远吧!”
“是挺远的。”男孩抬眼望向天际,那里有几片白云悠悠的飘着。
“嗯。”她点点头,瀑布一样的长发散发出阳光的味道。
两人都是不善言辞的人,只是默默地走。但男孩依旧幸福开心,他多希望就这样一直相伴着走下去。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他呢?”快到长亭了,男孩终于忍不住问到。
“你说的是谁?”她疑惑的看着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我发虚。
“状元郎。”男孩没有说他的名字,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排斥。
“你怎么知道!”她小口微张,富有灵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残留在心中的寒冰瞬间融化了,犹如春水流经四肢百骸,这具疲惫的躯体霎时又鲜活起来。
“我们是同科进士,说起来还算同僚呢!”男孩强忍着抚摸她小脑袋的冲动,挤出自己认为最漂亮的笑容。
她听了,露出恍然大悟又有些小懊恼的表情,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对,我真笨!你就是要到赣南去做官的啊,肯定认识他的。”
“他被皇上召见了,我也不知道什么事。”
男孩突然想起近期皇宫中传出的一些风言风语:状元郎被徐大人看上了,正要向陛下请旨赐婚。
“没事的。”男孩不知为何要说这句话。
“话说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玩了?”他尝试岔开话题。
女孩嘟了嘟嘴:“还是多亏了他呀,他考取了状元,马上就能赎我出去了。现在就连妈妈也不管我了,我才可以出来随便玩。”
看来怎么着都绕不开他,男孩决定闭嘴。
长亭之外,他们挥手道别。
“我们是朋友吧?”男孩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底仿佛藏着一江春水。
“当然是啦!”
男孩纵马向南方而去。他在马背上回头,那背影一如初见,渐渐消失在漫天光影中。
刚到赣南,一道圣旨降下,举国皆惊。
状元郎马毕得圣上赐婚文渊阁大学士徐时之女,擢三品礼部侍郎,择吉日完婚。
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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