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公子哥，哪用真去站着？多半自个儿在府中歇着，指使了底下人去，听见买到了，再给你送来——装作全是自己的功劳一般。”沈菁纹有些不屑。
沈惜柔知她对这些混迹风月场所的公子哥没什么好感，也不多说，只问：“乔儿怎么了？”
沈菁纹把听说的事情悉数讲了一遍，末了撇撇嘴：“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又心思歹毒——连个孩子也不放过。我瞧乔儿那模样，心中介怀的很，多半是委屈难过，很可能还被吓到了。咱们在外面买点吃的回去吧，短时间之内，她应当不想吃府里送来的食物了。”
沈惜柔却摇了摇头：“症结多半不在于此，你方才说，最后出来作证的，是那位周侧妃的陪嫁丫头。想来也是最亲近信任的人，却背叛了主子替宁军王做事。乔儿兴许是心中生了疑，却又觉得不该生疑，又是纠结又是愧疚，才食不下咽。”
“青池和青溪？”沈菁纹明白姐姐的意思，“那两丫头是诚心实意的，尤其是青溪那丫头，心里藏不住事。一开始讨厌我跟什么似的，从没有过好脸色，后来又与我好了，脸上笑得花一样。乔儿多虑了。”
“便是知道自己多虑了，更是恨自己多虑，才会难过。”沈惜柔说了，拿了一块白玉软糕在嘴里吃着，入口香甜软糯，却又恰到好处。不会太过甜腻，竟还有一丝莲子的清苦味道，的确很合她的口味。
“这事，旁人是帮不了忙的，需得她自己想通了才好。”
“若是想不通呢？”沈菁纹鼓着腮帮子，“她们这些高门深院里的大小姐，心思最是敏感细腻，倘或一不小心钻了牛角尖，做了令人后悔的事情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若想不通，便该让另一方当事人劝解。咱们若平白无故去劝，只会适得其反。”
“姐姐是说，告诉青池和青溪，让她们去劝？”
“却先不急，总要让乔儿自己先冷静下来才好。咱们等个两日，若她自己能想通是最好，若不能，再去与青池说说。青溪性子直，只怕说了什么听者有心的话，反而把乔儿推得更远。”
沈菁纹点点头：“那......咱们今晚还跟乔儿一起吃饭么？”
沈惜柔失笑：“你不是已经答应她了？做人怎可言而无信。你去街上买些吃的，我去与娇娘说一声，今儿提前走。”
沈菁纹点点头，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她知苏乔爱吃甜食，三珍楼那些点心可以拿着回去，再去清风楼点几个清淡些的菜，也就好了。
到了清风楼的时候，正见着苏琅也在大厅里坐着，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桌上珍馐满目，却不动筷，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什么，不禁生了兴趣，刻意坐在他背后的桌子上，跟店小二点了几个菜说要带走，便留心听着。
“可惜了没买到‘金玉满堂’，瞧着摇笺刚刚的模样，似乎不太欢喜。明儿得寻个什么东西赔罪才成......寻个什么好呢，金银玉器摇笺又不喜欢，是了，那样的俗物，怎么配得上摇笺那样的人......字画儿？万一挑到她不爱的怎么办......首饰？不行不行，太俗......送把琴好了！对，摇笺是个爱琴的人，送琴的话，她定然欢喜。”
“送琴不如送琴谱，会更欢喜些。”沈菁纹听到这，终究忍不住开口，苏琅这才发现身后做了人，猛然回头，看清沈菁纹的相貌后，松了口气：
“怎的是你......三姐姐来了？”
“没呢，乔儿还在王府。倒是你，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的，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只怕把你当成了疯子。”
“谁敢当我是疯子......你刚刚说送琴谱更好些？为什么？”
“对于一些琴师而言，别的琴再好，终归比不上自己那把。即便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好琴，或是留存千年的古琴，即便会欢喜，会动心，可若是要以自己的琴相换，却是不愿的。你与其送一把更好的琴放在屋里落灰，白白的叫她心疼。不如寻一份难得的古谱给她，她定然开心。”
苏琅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有理，不禁喜笑颜开：“没成想你骑射功夫不错，竟也懂得琴艺。哪日我引荐你与摇笺姑娘认识，你们定然能成为至交。”
沈菁纹觉得苏琅傻得可爱，她还用苏琅引荐？她与沈惜柔之间的关系，可是至交不能比的，却还是故意促狭他：“想来，是你觉得摇笺姑娘定然会欢喜，才特特的引荐我，对吧。”
苏琅倒不避忌：“自然，她见了你若不欢喜，我又何必叫你们认识？”
沈菁纹觉得这人性子直率，倒的确有趣，难怪沈惜柔对他也有好感：“引荐便不必了，我成日在王府伺候你姐姐，哪有空去风花雪月的。”
“伺候？你少蒙我。你顶多便是陪我姐姐说话聊天——依你这性子，哪里能伺候得了人的。”苏琅一面说，一面邀她坐过来，“为着答谢你出了好主意，这顿饭我请了。”
“这样好的主意，就值得一顿饭不成？”沈菁纹故意道。
“那你想要什么？”
沈菁纹看向他腰间那把南甲剑，挑了挑眉：“我想要什么，四公子还不知道不成。”
苏琅低头望着腰间佩剑，有几分犹豫，最后一咬牙，解了下来：“先说好，若是摇笺真心欢喜，这柄剑才归你。若是有半点不痛快，我可是要收回来的。”
沈菁纹不禁有些吃惊，她本是开个玩笑，就等着苏琅拒绝了，然后另提一个要求，却不想他竟应了。
把剑拿在手中，确认苏琅是真心的之后，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喜欢那位摇笺姑娘。”
“是，我在三姐姐面前发过了誓，定要娶她为妻。”
“若是她不喜欢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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