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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九道门 > 第三十五章负义断臂
 
白老庄主看见白老憨猛的站起来,将大烟袋在痰桶沿上猛力磕了数下,然后用烟袋锅子指了指白老憨,浑身乱颤,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毕竟年纪太大了,我怕他气大伤身,万一有个闪失那还了得,况且这事因我而起,我不来白家不会发生这些不开心的事,我是心存内疚的,于是上前扶着老人家,让他稍安勿躁,坐下慢慢说。

白老爷子问道:“鹭飞啊!你在哪找到的?”

白鹭飞拿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说:“爷爷,我在墨尔岭把他找到的,再迟一迟他就过了江了。”

老爷子点点头大声对白老憨说道:“白老憨你太让俺失望了,你看似憨厚实则是个贼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俺眼皮底下居然养了个白眼狼,俺白家上下哪里对不住你?是少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自小我拿你当自己孙子一样仰着,没想到你做出如此腌臜之事,今天幸亏把你抓回来了,不然我老白头跳进松花江也说不清,不知道的人肯定认为是俺唆使你偷的,你这个白眼狼,说说你居心何在?”

白老憨平时看着窝囊,说话都没大声过,就跟没吃饱饭似的,这会来爷们儿了,脖子一挺,满身的血性。

白老憨上前一步说道:“老爷子您是对俺白老憨有恩,从小俺吃白家饭长大的,俺没忘。可你对俺再好,俺白天是为白家推碾子拉磨出一身臭汗的的驴子,俺晚上就是给白家看家护院的的一条狗,俺这些年也算是为白家尽心尽力了,起的比鸡都早,干的比牛还多,俺不想当狗,不想再当奴才了,俺知道这个珠子价值连城,有了他我下辈子就可以当人了,我要做人,做人就得冒风险,今天被抓回来了,俺也无话可说了,任凭您老处置吧!”

白展屏听了他的一席话气得呼呼直喘,半天才问道:“白老憨啊!白老憨,没想到你这个憨货平时憨头憨脑的,肚子里转着这些。”老爷子长叹一声接着道:“也罢!既然你白老憨你说你是白家的狗,你是白家的驴子,你要做人,好!我给你机会,但你知道白家庄的家规,你说说按家规偷窃咱们处理?”

白老憨咬牙说道:“剁手,逐出庄子。”

白展屏点点头吩咐道:“把他拖出去。”拖出去的意思就是把手给剁了。

我出面劝阻了半天,白老爷子义无反顾的要执行家法,白老憨要求自己亲自剁,这白老憨冷不防从白展屏桌子上拽过单刀,二目圆瞪,咬紧牙关,刀锋对准自己的左臂,手起刀落一股血线喷射而出,紧跟着白老憨的半截左臂掉落在地上。这白老憨平时看着窝窝囊囊的,连个大气都不敢出,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没想到他突然变的那么狠。白老憨把单刀扔在地上,用手掐住刀口,顿时脑门子上闪现出豆大的汗珠子来,他抬眼看了看白展屏,这眼神非常复杂,有怨,有恨,有愧疚,有骨气。然后他转身便跑出厅堂,只留下一路的血迹。

白老憨负义断臂而去,从此不知所踪,这事儿随着他的离开也算是有了了解,白家庄白绫高悬搭上了灵棚,买了三口上等棺材,尸首都为了水怪,连一块骨头渣子都没拿回来,只有将棺材里承装上衣帽,做了个衣冠冢,按风俗七不出八不葬,意思是缝初七十七二十七,初八十八二十八,死人不能出殡,今天正巧初七,棺椁需要停放三天才能将逝者入土为安。

白家为了帮助我拿到七彩还魂珠搭上了白龙飞等三个人的命,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我是不能离开白家的,而另一头何秋晚正等着还魂丹救命,实在是耽搁不得,前思后想我决定让小墩子带着还魂丹去胡六爷,让胡六爷领着野人熊护送器材还魂丹和大洋马回宾归客栈,这样一来我还可以留下为白龙飞等人出殡,还不耽误救何秋晚的命,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入冬前胡氏父子折返回白家庄,告知我因七彩还魂珠送达及时,何秋晚生命已经脱险,正逐渐恢复中,相信不日便能彻底康复,这是个天大的好事,我心底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了。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白家庄的人夏捕鱼,冬狩猎,吃的就是这碗饭,入冬了个个都是好猎手,今年初冬雪不大,白色刚能覆盖住地面,只有背风的地方窝着厚雪,白家庄的人认为这样的状况最适合打猎,于是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狩猎必备品,次日天刚蒙蒙亮大家就出发了,白鹭飞带着十几个精干的庄丁,我小墩子,野人熊也列入其中,野人熊手持大扎枪光着大脚丫子跟在我身边,从小就在熊堆里长大的他自然也是狩猎高手,我跟小墩子当然也不含糊,在大清那会儿,经常跟父皇打围练就了一身打猎本领,只是当时使用的都是弓箭,现如今只有小墩子手里有那玩意,我也只好背上一把老猎枪,对于我来说这东西中看不中用。

没走多远我发现父皇赏赐我的翡翠玉扳指忘记戴了,应该是早晨太匆忙了忘在了床榻上,小墩子要回去取被我制止住了。

早晨出门天气就有点阴沉,刚入山就飘起了雪花,还好没下大,进了深山遇见小的野鸡野兔都打,基本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大的比如野鹿野猪袍子的连个影儿都没看到。

白鹭飞枪法好管直弹无虚发,大多都是她亲自打到的,小墩子射死一只野鸡,野人熊扎死两只野兔。我一枪未发,这些小东西由几个庄丁背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行。

白鹭飞手搭凉棚看看日头说:“晌午了,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埋锅造饭,顺便歇歇吧!”

小墩子说:“是该歇歇了,累死我了,这肚子早都饿瘪茄子了,唉!前边好像有户人家。”

大家沿着小墩子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不远处好像有个窝棚,窝棚就是用一些木头之类搭建的,这样不是房子的房子,大体都是四处漏风,不经什么风霜雪雨,只能夏天暂时住住,深秋以后里面就开始阴冷得不如外面,过不了冬,这个时节应该早没人了。

小墩子先跑了过去,他趴在窝棚外面向里看了半天,这个时候我们也就赶到了,窝棚外的地上有三块大石头,用木杆架起来一个不大的破旧铁锅,这就是个简易的灶台了,火已经熄灭,铁锅熏得确黑,锅里还有这些杂和的剩饭剩菜,都已经冻成一个大冰坨子了。

小墩子忽然嚷道:“五阿哥,里面好像还有人睡觉呢!”

我说:“不能够吧!这天儿能有人在里面睡觉吗?不冻死才怪呢!”

小墩子说道:“不信您看看啊!”

我们几个人也纷纷找个缝隙趴着往里看,只见窝棚里破烂不堪,到处是玉米粒子,瓜子皮子,老鼠屎,死蟑螂……一些昆虫尸体,一些横梁上还挂着一串串烧糊了的玉米,应该是夏天的嫩玉米烧熟后剩下的,留着青黄不接再食用吧?靠里面墙根有个木架子算是床吧!上面堆积着挺厚的各色破衣服破被子,堆得长长高高的,一头宽一头窄,宽的那头用破衣服盖着,衣服和衣服之间留个圆口隐隐约约冒着白气,里面传出来男人的鼾声,声音不大,略显微弱,由于这里地处偏僻所以非常安静,站在外面的我们也没出声响,自然他的鼾声大家都听得见。

小墩子向里面问道:“里面是人还是鬼啊?”

小墩子连问数声,一声比一声大,里面突然不耐烦的回答:“叫唤啥?当然是人了。”

小墩子小声对我说道:“唉呀妈呀五阿哥,还真是人?”

我说:“大白天当然是人。”

小墩子又对里面说:“到底你是人是鬼啊?”

只听里面骂道:“你他妈的才是鬼呢?”

小墩子道:“你出来啊?”

“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啊?我凭啥听你的?”

“不出来你就是鬼,谁活人在这里睡觉,不冻死才怪呢!”

里面的人果然中了小墩子的激将法,他把盖在头上的衣服掀开,坐了起来就开始穿衣服。他蓬头垢面,看不清脸的本来样子,光着膀子身上全是老皴看不出本色,他穿完上身穿下身,下身居然也一个布丝没有。

小墩子好奇的问道:“我说大冷天你怎么不穿衣服睡?”

怪人说:“穿着睡没有脱光了睡着暖和,说你也不懂。”

小墩子说:“我是不懂,只有傻子才懂呢!”

“你他妈的才傻子呢!”

怪人骂骂咧咧穿完他的破衣烂裤走了出来,他浑身冻得佝偻着身子,直不起腰来,走路说话都伴着哆哆嗦嗦。来到外面他就坐在灶台旁的木头墩子上,掏出火器,由于他太冷手冻得不太好使,费了半天的劲才哆哆嗦嗦点着火,边烤火,边从兜里掏出半个烤糊巴的老玉米,用指甲尅一粒放嘴里,咯嘣咯嘣嚼着吃。而锅里的冰坨子也开始化开了,冒着热气,散发出来乱七八糟的味道。

离得近了也看清他的模样了,八百年没洗过的脸,原本长的不难看,他大约五十多岁,长条脸,大眼睛。

小墩子问道:“你是野人吗?”他又对野人熊说:“他跟你有一拼。

野人熊也听不出个好赖话,他听了也不回答,只是呲个大黄牙嘿嘿傻笑,傻人有傻的好处,没有烦恼。

怪人不爱听了骂道:“你他妈的才野人呢!”

我斥责小墩子两句后对怪人说道:“你别搭理他,请问你怎么称呼?”

他对小墩子说道:“唉!你看看人家比你会说话”又对我说:“我姓王,以前是个泥瓦匠,都叫我王瓦匠。”

说话间不知从哪来了个乞丐模样的人,也是破衣烂裤,蓬头垢面,最明显的是他那俩颗又黄又大又突出的大门牙。他手里端着个破铜盆,铜盆里装着些剩鱼烂肉。

乞丐对王木匠说道:“王老弟昨天牛庄老财主家娶小老婆,那酒席太他妈的丰盛了,可惜你没去上,俺弄了点大餐,今儿给你送来点,你尝尝鲜儿。”说着他将铜盆里的美味一股脑倒进灶台上的破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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