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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盛世贵女之王爷要休妻 > 52
 
  林沁月强忍着胃中不适,抿着唇,维持着面上勉强的笑意。

  “表……表哥。”

  她吸了一口气,开口:“丁先生是不是能解林致远的蛊毒?”

  七皇子意味深长地看林沁月一眼,突然笑了:“你还有几分聪明,比你那个草包哥哥强多了。”

  林沁月虽然知晓哥哥是个草包,但此刻听人亲口说出来,心中还是觉得难受。

  七皇子表情和煦,走到一旁的紫檀木镶翡翠的椅子上坐下,挥了挥手,示意林沁月也坐下。

  林沁月依言坐下,马上有妖娆美貌的丫鬟进来,在屋中放上精美的香炉。

  香炉里燃着名贵的苏和香,馥郁甜暖,沁人心脾。

  香烟袅袅,瞬间传满屋中每个角落,那股血腥味道也随之不见。

  “表妹,喝茶。”

  七皇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这是新贡的六安瓜片,我母妃向来喜欢,尝尝合不合口味。”

  林沁月听话地喝了一口,尽管她已经尝不出味道,还是违心地道:“很好喝,比侯府的好多了。”

  七皇子笑了,突然道:“表妹冰雪聪明,却被无用的兄长母亲拖累,身为嫡女,在侯府还要看姨娘脸色行事,实在可怜。如今有个机会,可以令表妹飞上枝头成为人人羡慕的凤凰,不知表妹可有兴趣?”

  林沁月是个闺阁弱女,未经腥风血雨的洗礼便有如此机变,倒是颇为可造,自己不如推她一把。

  林沁月闻得这话,不由怔住。

  凤凰?

  难道他是指……

  她攥紧衣袖,心头一阵狂跳。

  七皇子扫她一眼,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表妹今天来,不仅是为通风报信吧。”

  林沁月道抬头,咬了咬唇,终是问道:“表哥,林致远发病是不是你……”

  “没错。”

  七皇子爽快点头:“世上哪有那些凑巧之事,林致远突然发病是我做的,而且我还派人截了他的药。唯今他只能等死。”

  自己这次总算扳回一局。

  七皇子想着,面上亦有得色。

  林沁月舒了口气,道:“如此便好。那我先回去了。”

  她起身告辞:“我若耽搁太久,老夫人说不定会起疑。表哥这边若有了回音,还请劳烦设法给我送信。”

  七皇子勾唇一笑:“表妹放心。”

  林沁月回了侯府,又去了老夫人处,老夫人和陈姨娘愁眉不展,就连父亲也急匆匆从宫里赶回,那丁先生果然没到。

  算算时间,七皇子那边肯定已经得手。

  想起七皇子的残忍,林沁月未免胆寒。

  随即又想到,他说可以送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

  林沁月在心中仿佛默念“凤凰”这个词,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她莲步轻移,往侯夫人的院子里去。

  母亲如今性情十分急躁,这件事必须告知她,免得她沉不住气,反而生出其他事来。

  刚进院子,她就看到一个娇弱的少女直挺挺地跪在青石板砖铺就的地面上,头上还顶着一只黄铜水盆。

  她走到近前,只见水盆里装满水,少女只要晃动一分,这里面的水就要泼出来溅湿她的衣裳。

  林沁月忍不住蹙起两道弯眉:“三妹妹。”

  她先前以为母亲心情不好拿丫头出气,没想这罚跪之人居然是林沁宛。

  那边事情还未了,母亲唱的又是哪出?

  林沁宛低声道:“二姐姐,请恕宛儿不能给姐姐行礼。”

  林沁月立刻道:“三妹你先起来。”

  说着又转头唤院子里的丫鬟:“彩蝶、莺儿,你们都是瞎的?见三小姐在这儿跪着,你们就不知道劝着点儿。还不赶紧扶三小姐起来。”

  林沁月声色俱厉,彩蝶忙从廊下小跑过来,陪笑对林沁月道:“二小姐,这是夫人的吩咐,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呀。”

  林沁月是嫡女,侯夫人的心尖尖,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轻易得罪的。

  林沁月狠狠瞪她一眼,彩蝶立刻伸手给林沁宛取下头顶的水盆。

  林沁宛拒绝道:“二姐姐就别为难我了。我犯了错,母亲罚我是为我好。让我跪着吧,还有一个时辰便好了。”

  林沁月愣住,又苦劝了一会儿,林沁宛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亦不肯放下水盆。

  林沁月无法,只得先去找朱氏。

  撩帘子进去,朱氏解了头发,穿一身雪青色夏裳,眼睛半眯不眯地靠在美人榻上打盹儿。

  一个小丫鬟拿着美人锤跪在地上,正给她锤腿。

  朱氏听到动静,掀了掀眼皮,见是林沁月,便慵懒地说道:“月儿来了。”

  林沁月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声音便有些刺耳:“母亲到底要做什么,林沁宛有老夫人撑腰,你罚她不是打老夫人的脸么?老夫人如今还在呢!”

  朱氏一骨碌起身,怒道:“我罚她怎么了,她是陈姨娘那贱人生的小贱种,我不仅要罚她,我还要杀了她。老夫人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她能管到我头上来?”

  林沁月气得几欲吐血。

  哪个身出名门的诰命夫人会说这样的话?

  简直比村妇还不如。

  若是被外人听见,外人要怎么看她,怎么看侯府。

  就连朱家和朱贵妃的脸都会被她丢光。

  林沁月粉脸涨得通红。

  母亲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如今就像……就像中了邪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沁月最后和朱氏不欢而散,林沁宛跪完三个时辰,由丫鬟扶着回了陈姨娘的院子。

  此时天色暗了,燃起了烛火,陈姨娘也是刚回不久,口干舌燥的她赶紧让丫鬟倒茶过来。

  “姨娘。”

  林沁宛上前问道:“丁先生可来了?”

  陈姨娘放下杯子,轻轻摇头。

  林沁宛大惊失色,道:“娘可派人去找过?”

  陈姨娘道:“我刚派人去打听了,两个时辰前有一队伍禁卫出了城门。我觉得可能是冲着丁先生去的。”

  林沁宛脱口而出:“是七皇子,一定是七皇子干的。林沁月这几日鬼鬼祟祟出去,都是去的七皇子府邸。我原本以为她是想做皇子妃,和七皇子暗通款曲,没想到是为了害大哥。”

  陈姨娘沉吟不语,林沁宛又道:“大哥突然生病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娘我们快去找老夫人说清楚,让老夫人去找侯爷。侯爷是大哥的亲生父亲,定不会坐视不理。”

  陈姨娘眸色沉沉地看了女儿一眼,哑着嗓子道:“宛儿你冷静些,这些即便都是真的,也不是我们所能掺和的。”

  “娘。”

  林沁宛十分急切:“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死。大哥若不在,将来这个家就是夫人一手遮天了,到时我们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些天她都瞧清楚了,父亲是个不管庶务的,老夫人年纪又大了。

  如今唯一能和夫人抗衡的,便只有林致远。

  若林致远不在了,他们几个就只能任夫人搓圆揉扁。

  何况她们管了几日家,夫人只怕早就恨透了她们。

  如果落到夫人手里,结局只怕比想象中还惨。

  这个道理陈姨娘何尝不知晓。

  但她身为母亲,想的自然比女儿更深远。

  她语重心长道:“宛儿,不是我心狠,老夫人和侯爷即便知晓,也只能徒添烦恼。七皇子是什么人,朱相国又是什么人?就算当今陛下也要依仗朱家的势力,才坐得稳那把龙椅。”

  林沁宛一张小脸顿时煞裘。

  陈姨娘道:“宛儿,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年纪已然不小,夫人不会过多将心思放在我身上。槿儿如今得了名师,侯爷自会保他平安。况他是要走科举的,亦不会抢二少爷的爵位。

  至于你,老夫人已经答应,将你嫁给她娘家嫡出的侄孙。你们俩个有了好前程,我做娘还有什么可怕的。”

  林沁宛听到这里,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短短的时间内,她的娘亲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安顿好了。

  可她唯独忘了自己。

  林沁宛忍不住扑到陈姨娘怀里放声痛哭,陈姨娘眼角亦有泪。

  此时此刻,老夫人的荣禧堂灯火通明。

  丁先生没由来,老夫人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她整个人几乎都要垮了。

  威远侯看着憔悴异常的母亲,再看看床榻上人事不省的儿子,心中难受极了。

  他劝道:“母亲不要过于伤怀,这都是命。阿远命不好,若再让母亲为此受累,岂不害他走得都不安生?”

  “你放屁!”

  老夫人突地大怒,枯瘦的胳膊抬起,照着他的脸狠狠掴去。

  这一下下了死力,威远侯亦感到了疼。

  “母亲。”

  威远侯有些不敢置信。

  记忆中母亲一直都是和蔼的温柔的,哪怕他后来娶了朱氏被母亲所不喜,母亲也未曾过于苛责他。

  如今被她当着下人的面掌掴,传出去,他还有何威信掌军。

  老夫人怒道:“怎么,我还打不得你了。你不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威远侯不敢争辩。

  老夫人顺了顺气,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将暗格后的东西拿来。”

  嬷嬷略有些迟疑,老妇人厉声道:“还不快去。”

  嬷嬷低头去了,老夫人冷着脸对威远侯道:“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有些事须得早些理清。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不在了,你这蠢货连怎么死的都不知晓。”“母亲。”威远侯皱眉。

  老夫人转过头去,不理会他。

  很快,一个黑色的木匣子被拿来,老夫人拿起木匣,狠狠摔在威远侯身上,冷笑道:“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木匣里装着一只小小的牛皮纸包和几张文书,此刻散落于地上。

  威远侯不敢争辩,忙捡起东西细细查看。

  牛皮纸包里是一些干透了的花瓣,威远侯满头雾水,忙去瞧那几张文书,浓眉渐渐皱起。

  这些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朱氏上次用金铃夫人谋害老夫人的证据。

  花瓣是金铃夫人的花瓣,那几张文书,大多是几位京城名医的供词,其中有一份居然来自朱氏大嫂贴身丫鬟。

  那丫鬟在供词里将一切都招认。

  包括金铃夫人从何处寻来,要价几何,通过谁的手转送给朱氏,如何使用,诸如此类,事无巨细。

  威远侯看罢,气得面色发黑。

  他撩起衣摆“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身前,磕头道:“母亲,都是儿子不孝,娶了这样的毒妇进门。儿子这就去找她算账。”

  说罢起身去找朱氏,老夫人叫住他:“我且问你,你要如何算账?”

  威远侯沉思片刻,抬头,眼底已是一片冰寒:“朱氏身为人媳,意图谋害婆母,有悖人伦、天理难容。我休了她已算对得起她了。”

  若朱氏不是朱相国的女儿,朱贵妃胞姐,他很可能会将她送进大理寺,交由律法审判。

  “糊涂,真是糊涂。”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斥道:“你好歹也是统领万军的将领,怎么不用用脑子。朱氏是什么人娘一早就看透了。娘一直不说,是不想你夫妻反目。”

  “母亲。”

  威远侯以为母亲心软,立刻道:“她犯下这等大错,侯府定是容不下了,母亲不必再劝。”

  老夫人当即冷笑:“当今圣上都不敢得罪朱氏,你如今却要休了朱氏的嫡女。你想想你手中将令如何得来?那些和你一样浴血疆场的将士,他们都是什么下场?”

  老夫人的话不啻一把刀,将威远侯心中的伤口搅得血肉模糊。

  威远侯呼吸紊乱,脸涨得通红。

  母亲说得没错。

  他林琰,就是一个靠着姻亲上位的懦夫。

  朱氏,他休不得。

  可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老夫人见儿子想通,这才松口气。

  她之所以先前瞒着这件事,一则看林玉枫和林沁月的面子,二则怕儿子意气用事,得罪了朱氏一族。

  她今日让儿子知晓,主要是因为有一件事,如今不能再拖了。

  老夫人叹气,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威远侯。

  威远侯听罢,眼睛圆瞪。

  “这怎么行,阿槿他是姨娘生的……”

  老夫人满面寒霜,寸步不让:“你叫朱氏来,我亲自和她讲。她不依,我就将这些东西交给太后。”

  威远侯拿着木匣去了,老夫人颓然坐下,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林致远,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这一辈子命途多舛,三岁丧母,十岁丧父,好不容易熬到出嫁,生下儿子还未满月,丈夫就战死沙场。

  如今还未轮到她去阎王殿报道,她最爱的孙儿又命在旦夕。

  老夫人紧紧攥着帕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能垮,她若垮了,侯府就完了。

  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她也要为儿孙们撑着。

  陈姨娘草草吃了点东西,换了身衣裳又过来这边。

  她劝老夫人休息片刻,老夫人不允。

  如今只剩几个时辰便天亮了,阿远还未醒。

  她哪有心思休息。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先前只是小雨,后来电闪雷鸣,渐成倾盆之势。

  突然,外面来了客人。

  柔嘉郡主带着一身水汽冲了进来,喘着气说道:“老夫人我有办法救林哥哥,快让林哥哥跟我去。”

  ……

  林致远被人带走之后,裘化真带着佳卉和紫苏,在侯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守门的人就是不放她进去。

  裘化真此刻已经六神无主,以至于每从侯府出来一个人,不管是不是大夫,她都会上前询问:“林致远怎样了?他的病有没有好?”

  那些人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就像看疯子一样。

  裘化真此刻双眸赤红,鬓发散乱,看起来确实也有几分不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消息的林沁宛赶来,瞧见裘化真,试探着问:“你是裘小姐?”

  裘化真见她能说得出自己的名字,急忙点头:“我是裘化真,你快带我去见林致远,你让我见见他。”

  林沁宛一脸难色:“裘小姐抱歉,大哥如今生死未卜,老夫人没有心情见客。”

  裘化真急切地说道:“可我不是客人,我……我是林致远最宠爱的外室,他一定是想见我的。”

  为了见林致远,她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林沁宛仍不肯放她进去。

  “裘小姐,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我不能违背。”

  林沁宛低声说了句抱歉,飞快地走了。

  裘化真想追上去,却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没抓住。

  裘化真怔怔站在门口,直到夜晚下起大雨,她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紫苏和佳卉一人给她撑伞,一人提着灯笼,主仆三人衣裳已经湿透,站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裘化真最后又累又饿昏了过去,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一个男子在唤她。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她悚然起身,转头看见汪如笙俊美的侧颜,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汪如笙。”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不复以前的清甜。

  汪如笙起身,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皱眉道:“下这么大的雨还在外面,不要命了么?”

  裘化真神色黯然,低声道:“汪如笙,我该怎么办?他要是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好害怕。”

  裘化真垂首,眼泪一颗颗地砸下。

  汪如笙听着她细碎的哭泣,眼中的墨色越来越浓。

  他突然将茶盏摔在地上,用力扳过裘化真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裘化真,你就这这么下贱,为了个玩弄你的男人寻死觅活,你到底要不要脸?”

  他的话极其恶毒,语气阴冷得像来自地狱,裘化真瞪大眼睛,汪如笙眸色一暗,突然对着她柔软的唇吻下去。

  她的唇软软的,甜甜的,滋味比他想象中还美好,汪如笙激动异常。

  裘化真拼命挣扎起来。

  汪如笙伸臂锁住她乱挥的手,最后嘴里尝到甜腥才放开她。

  “汪如笙你疯了!”

  裘化真满脸防备,看向他的眼神极其憎恶。

  她抬手死命擦着自己的唇,像是嫌他脏。

  汪如笙斯文的脸上一片阴霾:“嫌脏?裘化真,以后你还要嫁给我,给我生儿育女,难道你还能将自己的孩儿掐死?”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嫁给你。”裘化真尖声说道。

  汪如笙勾了勾唇,轻声道:“是么?”

  裘化真狐疑地盯着他。

  他的表情太过笃定,仿佛知道许多自己不知晓的事。

  裘化真心头一跳,突然道:“汪如笙,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汪如笙笑得云淡风轻:“你觉得呢?”

  “是林致远。”

  裘化真突然激动起来:“林致远好好的怎会突然发病,是不是你和七皇子搞的鬼?”

  汪如笙不答,裘化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七皇子因劫船的事恨透了林致远,害死自己家人不算,还要再害林致远,实在欺人太甚。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汪如笙:“汪如笙,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林致远?”

  汪如笙深深地和她对视,良久道:“是。但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裘化真闭了闭眼,轻声道:“我知道你想娶我。”

  “你是我的未婚妻子,嫁给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裘化真沉默,没有反驳,这代表她已经选择妥协。

  为了林致远,他的未婚妻还真是用心良苦,情愿嫁给自己厌恶的人,也要救他性命。

  汪如笙心中堵得发慌。

  “你可要想好,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否则我汪如笙一定会不择手段得到你。”

  裘化真表情平静无波,声音亦如一潭死水:“是,我明裘。我嫁给你,你救林致远。”

  汪如笙眯了眯狭长的眸子。

  明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不过她终究是答应了。

  等她嫁给他,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慢慢接受自己。

  想到这里,汪如笙的心情又好起来。

  他对裘化真说道:“我娶你,也是为了保护你。跟着他,你没有未来。七皇子是将来的皇君主,林致远迟早会被他收拾。你如今救他,也只是让那天来得晚些而已。”

  裘化真咬唇,时至今日,她才隐约明裘林致远身上的压力。

  他不是不想娶她,而是不能娶她。

  他孱弱无依,在强大的朱氏一族面前,他就像一根柔弱的野草。

  想要他死的人实在太多。

  没有强大的母族,又没有得力的姻亲,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或许她嫁给汪如笙,林致远娶柔嘉郡主才是最好的选择。雨还在下,外面夜色深重,裘化真没有准备回家。

  既然已经妥协,再坚持这些事情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她也清楚,汪如笙并不会将她怎样。

  汪如笙临去前叫来婢女,叮嘱她好好伺候裘小姐,自己则去了外面。

  那婢女打来热水,给裘化真净面,轻言细语的说道:“裘小姐,我叫红菱,公子说从今日起我就是您的人。您有吩咐叫我便是。”

  红菱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瞧着温柔可亲。

  裘化真问她:“红菱,跟我来的那两个姑娘怎样了?”

  红菱恭敬地道:“佳卉姐姐和紫苏姐姐在外间睡下了。佳卉姐姐受风有些发烫,已经吃了药,恐怕得将养几天才能好。这几日小姐就使唤奴婢吧。”

  裘化真有些担心佳卉,想出去看看,红菱却跪下道:“小姐,如今夜深,两位姐姐已经睡了。小姐若想瞧佳卉姐姐,明儿一早再去吧。”

  这话不过托词,红菱怕自己被过了病气,不好向汪如笙交代才是真。

  她没有戳破,心中觉得这个丫鬟并没有表面那样单纯。

  她说道:“如此也好。我也累了,明日再说吧。”

  红菱忙熄了灯,守在一旁。

  裘化真惦记着林致远,一点困意也无。

  汪如笙说只要半个时辰,他就能将药送到林致远手中,林致远得了药,便能化险为夷。

  裘化真并不知晓,这药是汪如笙亲自设计从林致远手中夺走的,否则她只会更恨汪如笙。

  天还未明,汪如笙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拎着琉璃灯,披着披风的裘化真。

  她孤零零站在门口,橘色的灯火将她影子拉得很长。

  她的表情隐藏在阴暗中,隔着雨帘,他瞧不真切。

  可她看到自己,眸光却突然亮了起来,就像濒死的人,突然找到了生的希望。

  “汪如笙。”

  她冲进淅淅沥沥的雨里,急声问道:“药……药给他了没?他如何了?”

  汪如笙道:“他没死。药已经送到他手中。”

  汪如笙接过小厮递来的伞,撑开移到裘化真头上。

  裘化真突然笑了:“这样就好。”

  短短四字,平淡无奇,汪如笙却能听出里面暗藏的情绪。

  汪如笙顿了顿,抬眸看她:“进去吧。你也得换身衣裳。”

  裘化真进到门里,汪如笙站在屋檐下看外面绵延不断的雨丝,思绪不断。

  他方才没有骗她,亦没有说实话。

  药是送到林致远手中不假,可他死里逃生却不是因为他的药,而是因为柔嘉郡主。

  汪如笙面色阴沉。

  裘化真若知晓了,会不会反悔?

  汪如笙想着,心中有些不踏实。

  这时七皇子的一个谋士过来请他:“汪公子,殿下让你去一趟。”

  “是。”

  汪如笙收了情绪,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淡笑,随他去了前厅。

  前厅里,七皇子一身玄色暗纹衣袍,头束紫金冠,坐着把玩一串东珠珠链。

  见汪如笙来了,他似笑非道:“这么快就来了,果然人到手了就不稀罕了。”

  汪如笙没接话茬,上前恭敬行礼:“七殿下。”

  七皇子转头嗤笑:“真没意思,不过一个女子,也值得你费这些心思,况她还是林致远用剩下的。阿笙,你玩玩也就得了,可别真把她娶回家。”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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