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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刘景龙锦楠 > 第109章 改命(二)
 
于泰然乾咳一声,终于自己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各位可知道在下生平最引以为傲的技艺为何?”其他人还未开口,罗如龙抢着说道:“于先生乃天下闻名的“机关算尽”,最厉害的当然是为人观相算命,把其一生准确地全数计算,经于先生所批之人,常言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可留人到五更?”,嘿,但江湖却有“机关算尽批定三更死,阎王亦难留五更”之说,足见于先生的算无遗漏,神机妙算!”于泰然听着他的奉承之言,双眼目如鹰隼的瞪了瞪他,却不说话,席上倏地变得一片默然,弄得罗如龙只能乾笑数声,正当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于泰然摇了摇头,说道:“世人愚昧,凡事便只知其表面而看不穿其真实底蕴,卜算术数一门之术,在不知就里的人来说,总道可以把每一件事的始末计算出来,从而趋吉避凶……”听到此时小春亦不禁问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于泰然苦笑道:“在我年青的时候,意气风发之时,的确曾是这样想的,但随着年纪渐长,我对卜算之术却有了另一番的体会,经过我多年的探究,终于发现了一个连我自己也不太接受的事实!”

众人都是大惑不解,于泰然续道:“我渐渐发觉,所谓的卜算术数,表面看似准确无比,但实则上所计算出来的结果极之浮动,比方说,若论观相一门之学,乃从个人的面相,气息等等去算出那个人的未来运程,一般的江湖术士大可从那种种迹象当中推算出当中的“好,坏”,但若是我的话便可更进一步的算出当中的所有明细,但这种推算出来的命运是一定会发生的吗?换着年青时的我也会认同此等说法,但现在我的答案却是否定的!一般术士所推算出来的乃是“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我所计算的却是“最大机会会发生的东西”,但两者均并不是“已然注定的命数”!”

众人听着都感大惑不解,如此说来,于泰然岂不是说自己乃欺世盗名之辈,只听他续道:“常人被我算过后的事情虽大都钜细无遗地一一实现,但实则那只因被算之人乃凡夫俗子,并无逆天改命之力,故唯有顺应着其命运的发展,于某便曾在九年前遇过一人,他虽生就一副尊者枭雄之相,但命宫既窄且短,绝对过不了该年的生辰,听着我如此批他的命,他却豪情一笑,跟我说他的生辰就在三天之后,问我有没有胆子打赌他在三天之后还是一般的生龙活虎,也是我当时心高气傲,即使正在被石敬瑭所派出的人追杀,还是答应了他在客栈内等他三天。”

石敬瑭派人追杀他的事天下皆知,虽然众人都知道他现在安然无恙,但当年的情势必定极为凶险,而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人真是大胆之极,被于泰然批为死命,换着常人早已吓得急跑回家准备身后之事了,但他竟还能完全无视的与于泰然打赌,刘铁拳拳不由得举起了指头赞道:“好汉子!”于泰然续道:“当时石敬瑭那混旦……”说到这里不禁望了望石重贵,石重贵横了他一眼,说道:“你没有说错,我那卖国求荣的叔父,的而且确是一个混旦!”于泰然点头示谢,说道:“他的手下便追得我甚紧,而我既批了那人的死命,到了第三天之上见其久未归来,心想他已然殒命,在当晚便欲离去,正踏出房门之时,竟见到那人混身破烂血污的站在门外。只见他笑着跟我说为什么不等他回来便走,我忙把他扶进房内再说。我着店小二打了一盘水来,给他洗去了面上血污,说也奇怪,他原本的面相竟有所改变,明细我也不欲详说,只可说的是,原本呈破星入命之相,竟在短短三天间完全改变,与其本命尊者之格相辅相承,以其当时如日方中的面相,我敢肯定将来他必成一方霸主。而他跟着给我说的事更令我无比震惊,原来他这在这三天之中,独自一人,往东海把当年在沿岸一带无恶不作的“盐帮”连根挑了。”

众人当中比较年长的如端木厨子,刘铁拳拳及罗如龙等人,听到这里都是发出了“哦”的一声,罗如龙沉声说道:“想不到是东海“云龙会”的总舵主司马江河。”此言一出,便连张悦可及水天星都现出了一个“原来是他”的表情,想不到于泰然口中这个豪气干云之人,便是现在雄霸东海,操控着所有航运生意的“云龙会”之头领司马江河,当年的“盐帮”于东海一带横行无忌,传说中司马江河凭一人之力,把“盐帮”摧毁后在当地自立势力,由于做生意的手法讲究诚信可靠,与“盐帮”大相庭径,很快便做得有声有色,不久后还定宗立会的正名为“云龙会”,多年来与各方均有很多生意往来,成为一股于东海不能忽视的强大势力。罗如龙所做的是走镖一行,与“云龙会”可说是同行不同道,但司马江河之名早已如雷贯耳。

于泰然说道:“大家也知道那人是谁了?他原名乃“司马云龙”,但在经此之后,令我深切的体会到“人力江河”的道理,想不到我最引以为傲的卜算之术,在真有能力挽狂澜,逆天改命的强人来看,可说只是不值一哂的皮伤小道,故此我便赠了他一个“江河”之名,最能贴切地迎合他现在的命格,他一听后十分欢喜,接着说要回礼于我,遂把一种归息吐纳之法与一套逃命绝佳的轻功传授于我,于此后的日子里,这些功夫可帮了不少的忙。而从此之后,我知道了命数卜算之外还存在了许多可以人力改变的因素,从此浮跨之心尽去,于这些年来便只潜心钻研术数之学。”

张悦可忽道:“先生既已归隐,再也不问世事,为何却惹来了那李碧峰?”于泰然笑了笑,说道:“姑娘问的好,看于某如此兜了一个大圈,也还未说到事情的重点,想来各位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若不说这一堆看似无关之言,往后的一切又会变得难以解释,幸得姑娘提点,现在便说说有关那李碧峰的事情。”说着却喝了一口酒,跟着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缓缓的道:“我既于九年前领悟了命数大道能随人力而变的道理,在打后的日子,便在卜算之学上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于各种事情的推敲当中,竟比往时的我看得更远更准,而由于近数十年来中原都呈兵荒马乱之境,我在年轻时学成后的最大兴趣,就是寻找能开辟新朝代的真龙天子,说也奇怪,在我得到领悟后之时夜观天像,竟隐约看见了紫薇之宫帝气隐现,象徵着真龙天子已有现于世间之兆,但由于帝气约隐约现,我由此晓得龙命之格尚未成形,显示着有可能成为天子之人已然诞生!”

众人听罢都不禁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此话若由他人说来,大多都只会当是胡言乱语而一笑作罢,但现在经由“机关算尽”之口说出,却显得格外的真实确凿,罗如龙喃喃的道:“当世之上,能有哪位英雄可成此大业?”水天星则面现兴奋之色,问道:“以于先生之能,当可知道此人是谁?我虽无拳无勇,却愿投身其帐下略尽绵力,以助天下苍生!”却见于泰然摇了摇头,说道:“真龙天数尚难定,现在连我也还未知他是何许人也。”水天星听罢满脸失望之色。

于泰然再道:“而印证我先前所言,即使能推断出谁是新龙天子,但未来命数并未全定,故此我便没有着意去追寻其所在之处,相反改用测字之术,以推算中原的局势将会为何以及谁主中原,竟给我得出了一个“逆”字!”

众人一听都是心下大震,在发生过今晚的事以后,任谁也会把那个“逆”字联想到李碧峰身上,莫不此卜卦主李碧峰将来会有成帝的一天?于泰然眼见众人脸上变色,不由得哈哈一笑,说道:“此时说来,大家一定想到那是李碧峰了?但当年我把此字推算出来之时,李碧峰之名尚未广为人知,而我当时所想到的,却是异域门派的“青龙会”!”水天星听着竟“啊”的一声呼了出来,于泰然奇道:“水兄弟知道此门派吗?这种异域教派大多行事隐密,鲜有向人提及自身的名称,我也是因为曾走遍大江南北以避仇家,才略有听闻。”水天星点头道:“我也是听他人提及过。”于泰然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了,而大约三个月前,正当我在家静修之时,有一人忽然登门造访,那人言语中甚是客气,表明他本身亦略懂相人之学,问我可否替一人看看长相如何,我见他言语有礼,又显得身有武功,不欲开罪于他,一口便答允了,正当我想开口问他的名字之时,他竟忽然说道:“碧峰!于先生答应了,进来吧!”

他说到这里面色竟变得红润起来,显见虽历时三月之久,亦难掩当时的兴奋之情,只听他续道:“你们可能难以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在我推算出那“逆”字之后,我可是每天都在不停的思想着那究竟与什么有关?为甚么那个逆字竟主宰着未来中原的帝运?而近年来李碧峰之名在中原如雷贯耳,我亦曾有想过会否与他有关,而凡修术算之人,一生泄露天机甚多,故此永远都不能清楚预测自身命数的安危,只能从对外界事物的卜卦之中得到启示,每当我欲动身往找那李碧峰,计算与其会面的卜卦之时,均呈大凶之像,使得我迟迟亦未能肯定李碧峰是否我一生追寻的那人,而我甫一听到“碧峰”之名,心中的震惊实在可想而知,竟连那人的名字也忘了去问,只见一个青年走了进来,就是那李碧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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