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虎隆穿着萌萌哒的毛衣，扯了扯毛衣上的兔子耳朵。
“宝宝才三岁。”
张雨欣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坏蛋。”
会骗人的小坏蛋。
“九九，你什么时候再给宝宝织一件毛衣呀，以前的不好穿了。”陆虎隆委屈道。
“这次九九给你带了礼物的。”
张雨欣将背包打开，里面除了自己的行李外，都是满当当的礼物。
有她亲手做的娃娃和点心，还有一块漂亮的玉。
她的钱不多，但这一次给虎隆买礼物，着实很用心。
陆虎隆看得可开心，他指着那块玉道：“要戴。”
“好，戴。”张雨欣耐心地替他扣在脖子上，低下头时可以闻到小家伙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喜欢吗？这个可以保你平平安安的。”
“喜欢，九九送的东西都喜欢。”
“就你嘴巴甜。”
张雨欣替他扣好，很合适，小小的一块玉。
虽然不会比他爸爸买的东西值钱，但也是她的心意。
“九九，宝宝快要过生日了，给宝宝织毛衣好不好。”
“生日啊，你快要过生日了吗？”张雨欣还没有陪他过过生日呢。
“对呀对呀，要过生日了。”
“还有多久啊？九九看看能不能给你织一件毛衣，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上面要小狐狸！”
张雨欣笑了：“你是不是想你的小阿狸了。”
“唔，想的。”陆虎隆点点头，“好希望爸爸也过来陪宝宝过生日。”
“还没有告诉九九，还有多久生日。”
陆虎隆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日期。
说完，他就开心地笑了。
九九会给他织一件毛衣吗？
陆虎隆托着腮，一脸期待。
刹那间，张雨欣的表情怔住，脸色瞬间苍白，水灵灵的瞳孔里有破碎的痕迹，如同一块冰，裂了。
心脏不可遏制地猛烈跳动，浑身血液逆流，飞快加速。
一时间，她忘记了说话。
心剧烈地跳，砰砰砰砰，差点跳出嗓子眼。
喉咙里蔓延着说不出的涩味，就像是有水草勒住，瞬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无穷无尽的苦涩，一点一点渗透全身。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涌起成千上万的情绪。
虎隆的生日……
他的生日……为什么会跟她那个宝宝的生日是同一天？
她清清楚楚记得小混蛋的生日，因为那一天她永远失去了她的宝宝。
那个日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啊。
而现在，陆海宁儿子的生日怎么会跟她的宝宝是同一天？他是故意的吗？
还是说，虎隆就是那天生的？
陆海宁说，他会补偿她，把虎隆的生日放在这一天，也是他补偿她的一部分吗？
张雨欣不明白，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陆虎隆勾住张雨欣的脖子：“九九，九九，你怎么不说话呀。”
张雨欣的眼底涌动着万千情绪，她不是不说话，她是……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九九……”陆虎隆又委屈地喊了喊她。
“哦，没事。等你生日，九九会有礼物送你的。”
“要毛衣。”
“好。”
陆虎隆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小家伙可开心。
倒是张雨欣的心底仍有情绪在涌动，如惊涛骇浪，汹涌不息。
为什么会这样……
“九九，你还没有吃饭吧，宝宝带你出去吃饭。”
“不了，九九在飞机上吃了，还不饿。”
“那我们洗澡吧！洗澡！”
“你都多大了，还要九九帮你洗澡？”张雨欣捏了捏他的脸蛋，笑了。
她看着陆虎隆这张和陆海宁一个模子脱下来的脸，一时间忘记移开视线。
她定定地看着陆虎隆，目光恍惚。
刹那间，她竟脱口而出三个字：“小混蛋……”
她的宝宝小混蛋……
她的眼底覆盖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光，她就这样凝视着陆虎隆的脸庞。
陆虎隆讶然，勾住张雨欣的手指：“宝宝不是小混蛋，宝宝很乖。”
他在张雨欣的身上蹭了蹭。
张雨欣恍然醒悟。
是啊，他不是小混蛋。
她的小混蛋早就不在了……
“走吧，九九带你洗澡。”张雨欣抱着他往浴室走。
她要帮他洗澡，小家伙倒害羞起来，捂着脸不肯脱衣服：“自己洗。”
张雨欣笑了：“刚刚不是还说要九九帮你洗吗？”
“不了，自己洗。”
看他这害羞的小模样，张雨欣忍不住捏了他一下：“好，你自己洗，乖乖的，九九在外面等你。”
“好……”小家伙拖长音调，奶声奶气。
张雨欣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小隆隆长高了，可爱劲儿倒是没变。
随着年纪增长，他和陆海宁越来越像。
张雨欣走到外面，神情依旧有几分恍惚。
为什么小隆隆的生日和她宝宝的生日是同一天，陆海宁是不是故意的？
张雨欣没法理解，也没有勇气给他打电话。
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联系。
就连这次来伦敦，她都是偷偷来的。
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天海市机场，他送她离开。
张雨欣站在阳台上，伦敦的夜色如墨染，很是美好。
陆虎隆穿着黑色的小睡袍跑出来的时候，张雨欣正在发呆。
“九九，带子系不上。”陆虎隆委屈地跑到她的身边，就像是个跟妈妈撒娇是小宝宝。
他的小手弄着带子，怎么都系不好。
张雨欣转过头，笑了。
她蹲下身，蹲在他的面前，替他将睡袍的带子系成一个蝴蝶结。
恍惚中，她像是看到了陆海宁。
陆海宁也有黑色的睡袍，如今的陆虎隆跟陆海宁没有二样。
张雨欣长发垂落，蹲在他的面前，很耐心。
“妈妈……”小虎隆看着她，忽然呢喃叫了一声。
张雨欣的心底如有电流滑过，她仰头：“嗯？”
“九九，你像我妈妈。”
张雨欣深情地看着小家伙，眼底有晶莹的水花闪烁。
陆虎隆扑进她的怀里：“抱抱。”
他好久没撒娇，在伦敦没人撒娇。
只有跟张雨欣，他才敢。
“九九替你吹头发。”
张雨欣拿出吹风机，坐在阳台上，将小家伙抱到腿上来。
陆虎隆很乖，一动不动。
整个阳台上只听得见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呼吸声。
张雨欣的手在陆虎隆的短头发间穿梭，眼神格外温柔。
陆虎隆似乎很喜欢，搂着张雨欣，渐渐沉入梦乡。
他睡觉，她就替他吹头发。
“妈妈……”小家伙搂着她的腰，呢喃呓语。
张雨欣手一顿。
他很想妈妈吗？
可是，她却很喜欢听他喊自己“妈妈”，就像是心里头那份由来已久的渴望被点燃，铺天盖地。
伦敦的夜晚宁静而安谧，所有国外的深夜似乎都一样。
说不上哪里与国内不同，但确实不太同。
张雨欣耐心地替小家伙吹头发，直到头发吹干，才抱着他软绵绵的小身子往卧室走去。
……
五天后就是新年。
算起来，这是她和小隆隆在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新年。
很自然，也很开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孩子这样亲近，而且难舍难分。
新年的早晨，陆虎隆搂着张雨欣醒来。
“九九，新年快乐。”他迷迷糊糊眨着眼睛，奶声奶气道，“祝九九越来越漂亮。”
“小隆隆新年快乐呀。”张雨欣也醒了，手掌抚摸着他的脑袋。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红包：“给。”
“谢谢九九。”
陆虎隆很开心，一手搂着红包，一手搂着张雨欣。
“去年新年，我许了一个愿望，我想以后每一个新年都和九九在一起。现在实现了一次，很灵呀……”
“今年许什么愿望？”
“今年……希望以后每一个新年都和爸爸在一起。”
说完，陆虎隆坏坏地笑了。
一开始，张雨欣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一笑，她反应过来了，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九九，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张雨欣的心里头一咯噔，点点头：“你打吧，九九先起床。不过，九九来看你，没有人知道，你不要告诉你爸爸，好吗？”
陆虎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张雨欣起床去洗漱，她答应陆虎隆了，今天带他出去逛街。
陆虎隆拿着张雨欣给的红包，高兴地拨通陆海宁的电话。
虽然他也不想理老陆，可是今天是新年，就理他一下吧。
电话接通。
“爸爸，新年好。”
那头沉默三四秒，沉沉开口：“新年好。”
“爸爸，你想宝宝吗？”
陆海宁低声笑了：“你说呢。”
“可能……不太想？要是想的话，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的。”陆虎隆盘坐在床上，一本正经。
阳光从落地窗前照进来，明媚、耀眼，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跟着师公好好训练，别偷懒。”一如既往严苛的声音。
“唔，讨厌，不跟你说了！我要挂电话了！”
今天是新年，新年还要教训他。
真得太讨厌！
“今天准备怎么过。”
“开开心心地过！”陆虎隆赌气道。
“能耐了，惯的。”
陆虎隆抓着手机没有放，他是舍不得放的。
他又忍不住跟陆海宁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陆海宁嫌他话多，却也一直没有挂电话。
张雨欣好久后才洗漱完，她还以为陆虎隆早就打完电话了，站在洗手间门口擦着手喊了一声：“虎隆，过来洗脸。”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陆虎隆和电话里的那个人听见。
瞬间，两头皆沉默。
陆虎隆知道老陆聪明，立马掩饰道：“爸爸，保姆阿姨喊我了，我先挂了。”
说着，他迅速挂上电话。
他也不知道老陆听到九九的声音没有，如果听到了，可能也猜不到是九九吧！
张雨欣一愣，他还在打电话？？？
刹那间，她脚上如沾了胶水，移不开脚步。
陆虎隆跳下床。
张雨欣心里头忐忑了一下，她想，陆海宁应该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吧。
忐忑了一会儿，她回卧室挑衣服。
前两天陪陆虎隆买了新衣服，自己也买了几件。
陆虎隆非要缠着她买亲子装，她无奈，只好买了。
这套亲子装是卡其色的，很活泼的衣服，衣服还带了帽子，穿上后整个人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至于陆虎隆的衣服，除了比她的小之外，别的一模一样。
张雨欣坐在窗前化了个淡妆，阳光从窗口照在她的脸上，给她的容颜里添了几分明媚的色泽。
今天不算冷，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张雨欣对伦敦不熟，她是头一次来这个城市。
但这个城市的名字在她的脑海里却带着很多很多的记忆。
譬如小时候，她就知道陆海宁经常来这个城市出差。
陆虎隆洗漱好，探头探脑地在卧室里蹦蹦跳跳。
他高高兴兴穿了和张雨欣一样的衣服。
“九九，我们去吃小圆子。”
“好。”
“九九，你今天好漂亮，口红像水蜜桃。”
张雨欣笑了，拿着口红晃了晃：“要不要给你涂上？”
陆虎隆捂脸：“不要，女孩子才涂。”
张雨欣笑得更厉害。
化好妆，她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耐心地替他扣好扣子，穿好鞋子。
全身上下都是新的，陆虎隆看上去特别开心。
这套衣服又时尚又好看，陆虎隆喜欢得很。
“小隆隆今天很帅。”张雨欣夸他。
“帅气的小隆隆配漂亮的九九。”陆虎隆又趁机表白，“好吗？”
“好。”
“九九，你不能这么随便。”
“啊？”张雨欣懵，低头看向他。
“你要想一会儿，然后再郑重地答应我。”
张雨欣笑了，捏了他的脸蛋：“走了，下楼。”
“唔。”
张雨欣对这个城市不熟，她只能凭借着地图带陆虎隆去逛街。
还好，陆虎隆对这儿熟，而且记性好。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九九，等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陆虎隆认真地拉着她的手走在大街上。
“什么地方？离这儿远吗？”
“不远，先不告诉你。”
“小家伙，你对这儿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我在这儿长大的。”
张雨欣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陆虎隆从一生下来就是在伦敦的，三岁才被带回天海市。
他对伦敦，当然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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