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我能怎么办？现在……晓晨他……还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
李小燕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一直都知道生活很苦。
可是，苦的让人不想活下去，这是第一次。
“小燕，姨给你说实话，他们都说谁娶了你，就等于娶了一家子累赘。等你弟毕业了你就25了，等你弟挣钱，你都30了，你还能嫁给谁？嫁给离婚的，去给别人当后妈？小燕啊，我回头去劝劝你爸，就说你嫁了人，就和娘家断了，这样肯定能嫁个好人家的。”
“可是，这样说了，我爸妈他们怎么办？”
“你还真想一辈子不嫁人，在家当老姑娘？还是给别人的孩子当后妈？”
“当后妈，也......”
“别说傻话，”说着张姨拿出五千块钱，“小燕，这钱你拿着，他们大学生看病不会花很多钱的，你们不要太担心。”
“谢谢你，张姨。”
“不谢了，赶紧回去吧，等你们回来，我给你说个好婆家。”
李小燕拿着钱，不想让李成军难受，就一路跑着回家。
家里很是安静，李成军呆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爸，我借了五千块钱。”张小燕把钱放在李成军手上。
“小燕，走，我们走……”
“爸，你先不要着急，我想出去打工了，家里的田地，妈先种着，我出去打工，一个月能挣三四千，可以给晓晨生活费的。”
李小燕瞬间就决定了，前几年家里的事情一波接一波的发生，马秋香也很受打击。
李小燕只能在家待着，照顾着这个家，现在家里基本都稳定了，她肯定要出去挣钱的。
“你妈一个人照顾不了田地的。”
李成军有些不赞成，他不想李小燕出去打工，万一李小燕谈一个外地的男朋友，那，他这个女儿算是没了。
“小燕，在家待着吧，再过三年你弟弟就毕业了，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马秋香也不赞成李小燕出去打工，怕李小燕再出什么意外，这个家就全完了。
“嗯，我们先去看晓晨吧。”李小燕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等秋后没农活再出去也行。
李晓晨在另一个A市上大学，说远也不远，但是要坐火车。
李小燕和爸妈带着家里的土鸡蛋，各种果子，做饭的东西，还拿了一袋面粉，大包小包的去了火车站。
本来李小燕想让李成军在家歇着的，可是，李小燕和马秋香都没有去过大城市，她们什么也不懂，马秋香很是担心李晓晨，她是一定要去的，只能三个人都去了。
因为在车站买的票，他们只买到一张座位票，在车站等了三个小时才上车，他们没有舍得买方便面，车上的方便面更贵，李小燕没有舍得买，就那样一路饿着。
也许是坐火车太辛苦了，李成军坐着不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小燕不由的叹气，她爸爸的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搬一箱啤酒胳膊都会肿三天，走路时间长了，腿也会肿，用手指按一下就出现两三厘米深的凹坑，很是吓人，医生只说要静养着。
可是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静养？
“这坐火车真苦，想想晓晨上个学也不容易。”马秋香被挤的心情很不好，这火车上人多的不行，连去厕所都麻烦。
“妈，你想多了，我来送过晓晨的，晓晨坐的卧铺，那里很宽敞的，一个人一张床，晓晨不会受委屈的。”李小燕安慰马秋香。
“这败家孩子，睡什么卧铺，我们站着都要一百多，他睡卧铺不得两三百？”马秋香气的打了一下车壁，不小心打到了旁边站着的人，连忙道歉。
“妈，晓晨是大学生，有学生半价优惠的，再说了，他的同学都躺卧铺，他一个人站着也没人和他说话不是？”李小燕就知道，马秋香更心疼李晓晨乱花钱。
“有半价优惠？那你为什么不用晓晨的买？这样我们能买三张优惠，你也是，不早说有优惠，咱们三个花了快五百了，能省多少钱?你啊......”马秋香觉得李小燕又多花了几百块。
“噗嗤，真是土老冒......”李小燕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嘲笑声，继而扭过头走了。
李小燕知道那人在笑什么，李小燕别的没有，厚脸皮可是比谁都厚。
这样的笑，李小燕觉得没有什么，看不起他们都人多了，李小燕真的觉得谁都可以看不起他们，这也没有什么的。
“妈，学生票和身份证是一样的，车票上写着李晓晨，身份是李小燕，工作人员也不会让我们上车的。”
李小燕耐心的和马秋香解释，李小燕有时候觉得马秋香就是一个小孩子，任性的很。
马秋香听了李小燕解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那个年轻人的笑让马秋香不舒服，她没有被别人这样嘲笑过。
“这车上怎么这么多人？”
过了一会儿，马秋香还是忍不住抱怨，毕竟，在农村习惯了大空间，那个地方都是空旷的，这里真的太挤了。
“妈你坚持一下，咱们是倒数第二站，一会儿会有人下车的。后面几站就没什么人了。”
李小燕忙着安慰马秋香，可是，她也是第一次坐火车，车厢里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泡面味，还有各种汗味，小孩子的吵闹声，她有些烦。
李小燕烦的不仅仅是车厢的各种声音，她烦的是她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
是按张姨说的嫁人还是出去打工供养弟弟读完书？
再说这次去A市，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
细算一下他们家，已经欠了几十万的债了。
如果她不出去打工，该怎么还？
不能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李晓晨一个人身上。
李小燕很怕李晓晨会憋着，李晓晨每年放假回家，都是被马秋香唠叨的，什么好好学习了，什么全家就指望你了，什么家里过的不好了......
李小燕看见过李晓晨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哭过之后擦擦眼泪，笑着和他们吃饭，李小燕看着心里酸酸的。
“小燕呢，我们到哪了？”马秋香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她的一声把李小燕的思绪打断了。
“妈，你坐一会儿，快了。”
车厢空出了好几个位置，李小燕扶着马秋香坐在一个座位上，捶了捶腿，已经晚上12点了，明天四五点就能到了。
李小燕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转身去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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