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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盛嫁嫡女 > 286庆明
 
  庆明节这日,墨色沉重的天幕徐徐撤去,晨曦初起,淡淡的金光染着山峦和都城。
  天御城内晨风乍起,带来沁人心脾的花香,随着宫中传来的阵阵鞭礼,乐人们鼓足气息,恢宏大气的和乐绕梁而上。
  从承安门到乾元殿,一路上悬灯结彩,每隔半丈处搭建了为明帝祝寿的金殿,殿中摆放着官员们精心准备的寿礼,玉器漆器织绣等不胜枚举。
  金殿里挂满寿幛,寿幛上写着对明帝的赞美和贺词,不远处的戏台上锣鼓喧天,上演着为帝君祝寿的吉祥戏。
  百官分队而列,远远望见明帝的金銮到了,纷纷行礼祝寿。随行的大监则欢喜地向半跪在地的大臣们分发寿禄点心,让臣民们分享福寿之喜。
  天御城的人们也用彩锦将主要街道包装得绚丽多姿,附上随风而起漫天桃花,到处歌舞升平。各地的文武百官,也设置香案,向都城方向行大礼。
  前来贺寿的使者骑着神清骨峻的马入了城,进宫后,便下马而行,古朴的走道,喜气盈盈的宫人们礼数周到,尽显大国风气。
  按祖制,每逢帝君寿辰,均大庆三日,朝野同欢。接见了各国使臣,往后便是宴请群臣,摆设家宴,可谓热闹非凡,场面隆重。
  君府门前同样设了香案,但这庆明节对君念辞来说,没什么实感,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人物,人们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自然体验不了,所以也乐得清闲,躲在聚林阁里看书。
  “念儿…”
  耳际传来夜墨的声音,抬头望去,便见白狐咂咂嘴打着哈欠,从墙头跳了下来,一路跳到她的膝上,圈了几圈身子后软软趴下。
  “好累啊!”
  自入了君府,两人见面也少有这般的亲呢,她如今是待嫁之身,还与夜墨像往常那般亲近的话,慕临渊又得上门,所以夜墨也就随夜幽住在了锦王府上。
  听说几日前他被夜幽唤了出去,想着寿辰将近,也就没打听,瞧这累得身子发软的样子,只怕没少被使唤,温柔揉揉狐狸的脑袋,直揉得他伸直了身子,边看书边问他。
  “怎么了?”
  夜墨一边享受,一边埋怨自己哥哥:“哥哥他坏心眼,叫我去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事,说带我见见世面,没到全是去帮他打理事务!这明帝过生辰可真累人,和他二人忙了几日,累坏我了…”
  君念辞略笑笑,夜幽入人间多年,且又跟随锦王,就他这只小白狐狸,哪里是夜幽的对手,三言两语也就打发了。
  摸摸狐狸头以示安慰,“没事你哥哥他有分寸的,你今夜便早些休息,明日进宫可别出岔子。”
  夏荷带着人进来时,就见小姐一脸闲适,想想就连挽小姐都去瞧这热闹,就小姐一人躲在这聚林阁中,偷得浮生半日闲。
  “小姐,前几日定制的衣裳到了,我拿过来给你试试,若是不合身,也好拿过去改一改。”
  小丫环陆续送上衣裳、配件、首饰,君念辞只上眼打量后便摆摆手:“就这样吧,那裁缝量着我的尺寸做的,也差不了哪里去。”
  夏荷又劝道:“小姐,这衣裳是你明日进宫时穿的,还是谨慎些的好,若有问题,现在及时修正也好。”
  无可奈何地看着夏荷,见她态度强硬,便起身,任小丫环拿着衣裳在自己身上试着,一边对夏荷笑道:“好在是你,若是阿落在,非得一直念叨着我。”
  夏荷莞尔,不再言语。
  在府内听了半日的喜乐,午时才算安静下来,在外看了半日的君挽桐也回了府中,心情大好地来了聚林阁。
  一开门,便听见她姐姐在与那只狐狸交谈。
  “…谁说的?他自己痴心,哪里就是我的手段了…”
  君挽桐听到此处“噗嗤”一笑,一人一狐听到她笑,转过脸来,君挽桐吐了吐舌头:“姐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君念辞唤了她过来坐下,见她一脸高兴,心道果然孩子心性。
  “今日去逛了半日,感觉怎么样?”
  “帝君不愧是帝君!”君挽桐赞道,“姐姐可没去瞧,漫天的彩锦,还有那前来贺寿的使者们,一个塞一个的有趣!”
  “有趣?”这倒勾起了君念辞的笑意,“怎么个有趣法?”
  “苍梧和梵古的使者倒是正常,有趣的是那妖兽二族的使者,姐姐你是没瞧见,那白…”细想一会儿想起名字来,“白翎妖气冲天的样子,还好有国师镇场,才给他压了下去!还有那个什么…”
  君挽桐想了想还是记不起名字:“就是兽族的,帝都虽然也有兽族,但大都保存了兽形,那样完形态的倒少见,很是帅气!”
  完形态?记得见到乐正极时,还是留有兽的模样的,一年未见,不知进步了没有。
  见她眉开眼笑,不禁揶揄她:“这么帅气吗?不会把挽儿的魂勾走了吧~”
  “才没有!”君挽桐快速反驳,见她正笑着看自己,知道被她调笑了,哼了一声坐到一旁。
  但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那个男子的模样,脸上不知不觉飞了道红晕。
  君念辞见她女儿娇羞的模样,想到任青歌,那个为她倾心的男人,不免八卦,
  “挽儿有心仪的人吗?”
  君挽桐被她一问,一下戳中了心中的旖念,低垂着眼眸,把玩着狐狸的尾巴。
  夜墨被她一摸急急跳开,逃远一些看着小姑娘,若他现在是人形,只怕脸色比她还红。
  “还没呢…”
  听她小声呢喃,君念辞恶向胆边生,继续逗着她:“过了及笄,挽儿便可待嫁了,若有喜欢的便去与夫人说,可别错过了良缘啊~”
  君挽桐心思单纯,几句撩拨那小脸红得滴血,两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企图降温。
  抬眼见姐姐两眼带笑地看着自己,知她在逗自己,忿忿然道:“姐姐又逗我,你定了终身大事,便开始逗我了,帝君还没下旨呢!所以姐姐也还是待嫁之身,咱们都是一样的。”
  君念辞倒没想到她竟扯到了自己身上,眨眨眼:“怎么能一样,挽儿,咱们国家国风开放,你自小便有盛名,倾心于你的自然不在少数,之前是因着那一道旨意,如今没了阻隔,只怕不久,家里的门槛都会被人踏破了~”
  君挽桐见她还要说自己,还要待下去指不定说出什么话,见墨玉在门外候着自己,便寻了借口逃了出来。
  君念辞见人逃也似地飞奔出去,有些莫名其妙。
  夜墨化为人形,见她茫然,笑她:“念儿这般说辞,倒像是个媒人了。”
  尴尬。
  原来是她说太多了。
  任青歌此人,颇有手段,且有野心,挽儿不会是她的对手,若是在二人相识之前定了终身,以君家的威名,料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一想适才她一脸红晕,君念辞心中又有不安。明日君府入宫,自然会有遇上的时候,那时不止任青歌,各国使者也会出现在宴上,她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与那群人扯上关系,只怕是逃不开的…
  但转念又一想,有南柯在,只怕不会轻易成功,自己想来想去也不过多此一举,便也作罢。
  瞧着几日不见的夜墨,二人便出了君府,也瞧瞧热闹去。
  街上的确热闹,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步轻盈。
  阳光洒在绿瓦红墙之间,飘扬着的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人们口耳相谈的,便是今日的盛景,一张张惬意的笑脸,无不反衬出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凑了热闹后,想着明日入宫,别了夜墨也回府早早休息。
  被夏荷叫醒时,天还未亮,君念辞迷蒙着双眼,任丫环在自己身上捣鼓,众丫环瞧她睡眼朦胧的样子,纷纷偷笑。
  上了马车,坐垫柔软,君念辞又顺势睡了一觉,这一睡,便睡到了皇城内。
  不断入耳的乐曲,将人从睡梦中唤醒,睁开眼时,天光初亮,在夏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父亲与夫人走在前面,而她们三人稍稍落后,君洛繁瞧她强忍睡意的模样,掩唇偷笑。
  “怎么?念儿昨日与周公下棋去了,这般没有精神。”
  一旁的君挽桐也笑她:“就是,姐姐在车里睡了一觉,还没睡足呢!”
  瞧两人神清气爽的样子,君念辞只能暗暗叹气。
  家眷不可入殿,所以三人便先到了御膳殿,殿内已有了众多臣子家眷,君念辞瞧着,心道明帝真是大手笔。
  也曾见过怜妃的寿礼,奢华铺张,却原来,也有皇家的寿宴,可以办得内涵低调。
  宫人们井然有序,穿插在白玉铺造的地面上,檀香木雕刻而成的各式用品,金顶,红门,一派古色古香,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由宫人引着落座,君念辞抬眼,猝不及防看见对面正瞧着自己的沈郁。
  沈郁,清瘦了不少。
  半年前的那场相思成疾,让他挂上了个痴情的种子,据夏荷说,沈夫人寻遍都城名医,也没能让他忘了那段记忆。而沈大人,气急儿子如此不争气,便也少用了心。
  今日一见,心中感慨万千。
  柔柔一笑,朝着他的方向举杯示意。若是没有那些事,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沈郁见她举杯,眼眸一怔,饮下了杯中之物。
  殿内交谈的声音不大,所以很容易听见别人的交谈,君念辞坐在其中,听得最多的,便是几位使臣。
  “昨日见着那寒王与槿瑜帝姬,也是一代风华人物,可惜了,偏要与天烬作对。”
  “是了,这都几百年了,楼氏还不死心,如今国家在帝君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不知那楼氏怎么想的…”
  “就是,不止我们,他们也不会讨到好处,两境如今不安稳,这真打起来,到时也不知多少黎民百姓流离失所…”
  君念辞听得暗暗点头,的确如他们所说,大家都安分守己的不好吗?这战事一起,不知又要损失多少精兵良将,最后,受苦的还是那些百姓。
  梵古近几月也着实不够安份,半年前,时常传来与天烬边境地带有摩擦的消息,即使她不管这些,也耳闻了几语。
  这事说起来,也与天烬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千年前,大陆灵气己不如初世浓郁,神氏凋零,飞升之后,遗留了几族在世,人族由慕楼两族同位而治,妖族则群龙无首。
  理念不同,且妖族性残,不久便发动大乱,慕氏先祖在那一战中率先拿下头筹,赢得了人心,所以被奉为帝君。
  楼氏一族不满本是平位之人高居自己之上,也不甘心久居人之下,天烬立国不久后便发动叛乱。
  可惜终不敌强大的慕氏先祖,叛乱叛了三日,楼氏先祖被斩杀于北境,族人被驱逐到荒蛮的西境。
  然而念了多年情份,终究没有赶尽杀绝,以至于养虎为患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百年前楼氏建立国家,号称梵古,一心要踏破天烬边境。这战事停息不过十来年,就开始在边境频频动作,此次来的二位又是皇族中人,实在让人揣测。
  君念辞心中也奇怪,按理说,两国战事才停,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怎么短短十年,便要重蹈覆辙呢?
  “使臣到!”
  一声传呼,让众人禁了声,纷纷朝殿门望去,君念辞也奇怪,这使臣昨日便接见过了,今日是宴请群臣,怎么会来此处?
  殿门处,缓缓走进几人,几人说说笑笑,一派和睦。
  当先的一男一女,便是梵古楼氏的帝姬与殿下,少女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端是难得的美人,一旁的男子身段修长,目光冷冽,不愧封了寒王之名。
  再往后看,便是相熟的人,但期间,只有一名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一如当初见慕临渊一般惊艳。
  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因是异族,一头的辫发显得他放荡不拘而富有攻击性,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而他身旁的男人,眼尾处是明显的兽形之态,淡绿色的尾羽,让他多了分神秘。
  众家眷的目光对他们来说似乎毫不存在,一行到了下首坐下。
  众人见几位使者悠然自若,大监也未拦着,便知帝君是知道的,也就不再投去过多的目光,依旧谈笑风生,只是那话语间,少了些话题。
  收回探究的视线,把玩着手中酒器。
  那是乐正极,时隔一年,她又瞧见他了。而他身边的男人,应就是许世泽所说的,万兽国大巫的继承者。
  轩辕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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