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卿静静地听完，稍稍沉吟了片刻，随即开口道：“作为第一个客人上门订单的话，有什么特殊待遇吗？”原是带了一点轻松俏皮劲儿的莫含瑶一听这话，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我亲自送货上门，外加技术指导。”临了，稍显一点底气不足，“这样的待遇……您觉得还行吗？”
上来就有一笔生意，还是名为郑少卿的绝笔大生意。送上门的鸭子不吃，她是不是傻？
“每种给我准备500个，定金……随你说一个数。”
“这个……”郑少卿的财力不是盖的，但说到定金，莫含瑶一时半会还不能说出个准确的数儿。说多了，郑少卿没什么损失，但她过不去名为良心的这一关；说少了，郑少卿更是没什么损失，但她过不去名为银子的这一关。
思来想去，低沉了好一阵子。
“小二，来壶烧酒。一声隔壁的招呼冒出的突然，却一下点醒了莫含瑶。对呀!小二，她怎么没想到呢？
“我决定了。”
“定金要多少？”郑少卿挑一挑眉，神情似乎格外的愉悦。
莫含瑶笑了笑，向他伸出两根手指，还晃了一晃：“不多不少的200两。”
怎料郑少卿还添一句：“要银子还是金子？”趁他这边说话的当儿，莫含瑶还沉浸在200两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呢，结果连郑少卿具体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随口就是一句：“当然是白花花的银子了。”话一出口，忽然觉出什么地方不对劲，立马紧张了起来。“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这时的莫含瑶格外的小心翼翼，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专盯了郑少卿的脸，生怕稍一走神就漏过什么重要字眼
郑少卿的笑容慢慢扩大，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要银子还是要金子？”
一句话说完，莫含瑶忽然觉得委屈。她很想哭一场，打一场或是骂一场也好。
漏过什么不好，非要漏过金子。她不是傻，简直就是一地地道道的傻子。
“其实……我还漏了半句话没说。”临了，莫含瑶还抱着希望。她甚至忽略了郑少卿一脸玩味的笑，“但是黄灿灿的金子更对我的胃口。”所以，她能不能退回去200两的银子，换回200两的金子？
她也是挺穷的，一生没见过金子，尽看见一些拿不走的银子了。
“这世上若是有后悔药可卖，我倒是可以替你付200两的金子。”
前提是……这世上得有后悔药在卖。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一目了然了：任凭莫含瑶扬言要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啦，什么已经悔得肠子都青啦，什么大人不计小人量啦，千言万语不过是一缕拂过郑少卿耳畔的轻风，吹过就没有了
“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他来说当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莫含瑶来说就不一样了，她可等着钱救命呢。“你还不快点回去定制盒子？之后还有一大堆的事在等着呢。难道宁愿作200两金子的买卖也不作200两银子的买卖？”这话一出口，莫含瑶登时不吵也不闹了。
郑少卿说得一点不错，她不能因为金子而自此贬低了银子的原有价值。想一想，银子的下面还有铜钱呢，上面不过一个金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赚足了银子，她就不信赚不到金子。
“给我200两银子，我好现在赶回去做。”莫含瑶摊开了右手的掌心，左手还在忙着擦汗，刚才那一阵又蹦又跳的，可把她累得够呛。一想到郑少卿在一边翘着个二郎腿，一面悠闲地吃着花生喝着小酒，一面满眼笑意地看着她又是这样又是那样地瞎闹腾。在一阵气愤之余也觉出了自己的可笑幼稚。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了银子与金子纠结成这样，活脱脱一个跳梁小丑。
今日是郑少卿在看她，明日会是谁呢？
“怎么了？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是不是变得不再是原来的我了？”莫含瑶转过头，正对上郑少卿的一对带点考究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一个一脸茫然的莫含瑶，她是不是真正的莫含瑶？她是不是原来的莫含瑶呢？
好烦，为什么总有一堆的事情找上她呢？
“我也说不准，但你的的确确是变了。”郑少卿摸一摸下巴，似在轻声呢喃着什么，“不是变得不再是原来的你了，而是变得不再是原来对郑少卿冷漠淡然的你了。”这下把莫含瑶搞糊涂了，她怎么变得不再是对郑少卿那么冷漠淡然的她了，这话可得问清楚了，省得日后再因此惹上一堆甩也甩不掉的麻烦。
“总觉得在我面前的你不用那么谨言慎行了。”郑少卿想了想，好像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是了，这句话倒是一点毛病没有。细细回想一下，莫含瑶甚至没觉得当时的自己有把郑少卿当作郑少卿来看待过。“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郑少卿推了推莫含瑶，让她进去马车里，“记住你说过的话。”随即让车夫给马套上缰绳，突然一掌拍在马身上，惊得马长鸣一声，扬起了两只前蹄。车夫在一边紧抓住缰绳不放，生怕一松手，人就像石头一样骨碌骨碌滚下马车了。
之后，受了惊吓的马自然撒开了四蹄一路扬尘而去，至于那两个衙役断然不能滞留在这宁家村。可是马车已经走远，而且没有回头的希望，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用两条腿一路跑回去。
这是唯一可行的实际办法，虽然为此他们很可能要破出一条命，使出吃奶的劲儿去跑才有可能活着跑回去。
“郑少卿，我们记住你了。”两个人跑出稍远一点的距离就在微微地喘气了，一个趁还有力气说话，赶紧回头喊了一句。另一个甚至连回头也懒得回。这时的他们恨起了各自的亲娘，当初生他们的时候怎么少生了两只脚。
“我们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应该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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