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歌嘹亮，在白鲸港的水手们的歌声中，三艘帆船呈品字形，船帆鼓满，朝极光岛的方向驶去。
老船长显然是个熟练的航海家，林余简单指出方向后，他便根据海风和洋流规划了航线。
“在这种顺风的季节，航程大概需要三天。”老船长在海图上画出一个圈，代表极光岛的大致方位，“哈拉夫先生，你可真是幸运，那一片海域就在航线外不远处，交通便利，看来，是个很不错的小岛。”
“谢谢您的称赞，船长，愿尼约德保佑你。”林余颔首道，“按照您的经验，想建立一条从白鲸港到极光岛的稳定航线，大概需要多久？”
“要让别的家伙跑，十趟八趟差不多，但让我来的话，三趟就足够了。”老船长吹着胡子，“此外，还得看你们的码头够不够大，港湾够不够深。”
林余愣了一下，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老船长敏锐地捕捉到林余的表情，惊讶道：“你们不会还没做码头吧！”
实不相瞒，确实没有……
虽然林余不说话，但老船长何其精明，瞬间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唏嘘一声，“那可就难咯，哈拉夫先生，哪个船长都不希望去连码头都没有的地方，而且您和喀戎先生的约定只有一个月，航线是能画出来，但稳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余想了想，一边按照上辈子的经验估算工期，一边安排计划，“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内，极光岛能拥有一座码头，那航线就算稳定下来，可以画到海图上了是吧？”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老船长瞪了林余一眼，“但船长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浮木平台，也不是一堆木棍堆起的架子，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泊船、卸货并且足够平稳的码头。我不认为i这是一个月可以完成的工作，尤其是你只有三十四个人。”
“我会想办法的。”林余不置可否，有水泥和储物空间，极光岛的建设能力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常理可以想象。
说到三十四个人，林余想到一些其余的事情。
此前的极光岛只有两个人，而且，赫伦希尔德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没把林余当做高一阶级的领主，但人口一瞬间暴增了18倍……就必须得考虑政治结构了！
以目前的规划看来，老卡索和阿雅显然不是什么劳动力，阿雅还能充当一下侍女的责任，老卡索就必须要给他一个合理的位置。
比如内政总管？
林余并不准备这么早就将职位的事情分得这么明显，但职责分工还是必须要做的，一个冬天的时间，他严谨规划了极光岛未来的方向，细分到了周。
他突然意识到，老卡索就在这艘船上，为什么不去找他商量……
和船长说了声，林余绕到船尾舱室，找到了正躺在软床上的老卡索。
“你这是……”看到面色极为苍白的老头，林余眨了眨眼，“晕船了？”
阿雅点点头，搀扶老人坐起来。
“老了，身体不好，这船摇晃的厉害，扛不住。”老人咳嗽了两声，看向林余，“找我有什么事么？”
“想和你聊聊关于极光岛未来计划的事。”林余扶着老人下床，“去外边感受下新鲜空气吧，总闷在船舱里肯定不好。”
老人点点头。
他们走上甲板时，看到精灵正用将自己倒吊在桅杆上，一只手中拿着一个水果，不时啃上一口，海风拂过她倒悬的银色长发，像一道银色波浪。
“年轻人精神真好啊。”
老卡索唏嘘了一阵，和林余走到船舷边，一齐瞭望平静的海面。
“先说说你目前的计划。”老卡索开口说道，“作为极光岛的领主，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的想法……你真的想听听？
林余咳嗽了一声，“那个，一周内建一个石码头，一个月内自由镇建设完毕，三个月内工业化基础完成，六个月奔向机械时代，一年开启内燃机科技树，两年开启航天时代，五年赶超英美，十年实现社会主义……”
老卡索：“？”
“说点实际的，我想一个月之内建设好码头和自由镇，这是目前最迫切的需求。”
见老卡索一脸迷惑，林余摇摇头，满脸遗憾，内心暗爽。
“一个月？ 我觉得这并不可能。”老卡索直截了当表示了反对，“除非你想做的是浮木的临时码头。”
“你就当它能。”林余耸耸肩，眼见为实，没看到水泥，没人会相信建设到底能到多快，“在这个基础上，我该如何分配领地人员？”
这才是林余关心的问题。
“比起码头，我更倾向于先造房屋——如果极光岛上确实只有几栋小房子的话。”老卡索沉思片刻，说道，“此外，这会儿正是早春，最好尽快开辟农田，将种子播下去，如果是燕麦，那到夏末还能再播种一次。起码够我们过冬。”
“嗯，我明白，这些我已经准备好了。”
“至于人员分配，我建议一半的青壮年去开辟农田，越快越好，晚上可以适当延长工作时间搭建房屋，至于地位区分，暂时没有必要，对了，你可以给铁靴一个骑士爵位，亲卫也行，总之比普通人高一些就成。”
“……”
林余能理解这个行为，但不影响他感到非常离谱。
“至于我和诗人……诗人就算了，等需要出使任务时再考虑他，我的话，你给任何职位都行，直接让我当领主也可以。”
您老这是要篡位？……林余瞪大眼睛，看着老卡索。
“这不是在开玩笑么，哈哈哈。”老卡索哈哈大笑，“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和我们一起干活，建设初期需要谋划的事情不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林余也笑了起来，“这活我熟，你放心。”
一老一小，笑得像两只刚刚偷了鸡的狐狸。
他们随后又敲定了一些细节，在最后，老卡索叮嘱林余，极光岛现在十分缺人。
“这个没问题，我拜托了船主，再有流离失所的流民，统统可以送到极光岛来，来者不拒。”林余耸耸肩。
作为曾经的现代人，他对奴隶制和人口贩卖自然是敬谢不敏，但此刻他的力量很微弱，距离能够改变这一现状的程度还有很远，自然也不会圣母到去费这份心。
他能做到的，只有将那些即将被卖为奴隶的流民和俘虏收容到极光岛上来罢了。
……
晚饭就在船上，水手们从海里捞上来一只硕大的金枪鱼，再加上储备的肉和蔬菜，做了一餐丰盛的晚宴——反正林余有钱，他买单。
租船的这一个月，船只的维护费，人手费，还有日用花销都会算在林余的账上，所以才花费了近十个金币——这已经够买下三十个奴隶了。
船主贡纳尔一路南下，准备前往各国边境，操持他的老生意。他应允林余，会告诉其余的战俘经纪人极光岛收购俘虏的事，但绝大多数同行都不喜欢走动，他们大多有自己的产业。
只有船主这样兼任行商和海盗的，才会纵横四海（自称）。
对此，林余微笑着表示，他愿意开出30%的溢价购买合适的战俘，若是一家人整整齐齐那溢价到60%也是可以，除此之外，极光岛每接收一名由船主介绍来的居民，船主就可以获得两枚银鹿作为额外报酬。
船主当场把胸脯拍的震天响，表示绝对会让两边都满意。
说起来，选择流民作为岛屿的居民倒是解决了不少问题，比如穿越到中世纪后，最为麻烦的地位、制度以及风俗习惯之差。
如今整座岛屿只有他一个领主，只要不被谋逆者送上断头台，这儿就是他的一言堂，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怀疑或否定的余地。
当然，林余也不打算采用如此激进的手法，他了解正常发展的逻辑，知道循序渐进的重要性。
吃完晚饭后，乘客们各自回到床铺上休息，守夜的职责交给老船长和水手们。
这些乘客们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被一个有钱的领主买了下来，也各自收到了一份契约文书，但他们大多数不识字，都是靠老卡索读给他们听，内容几乎一样，是各自的契约。
但它和奴隶契约完全不一样。
这个契约中规定了他们需要做的事，比如需要服从领主的指令，并在契约期限内不得私自离开极光岛，或者透露极光岛的机密，但除此之外，这份古怪的契约还规定了领主需要做的事情——这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事。
奴隶的主人怎么可能需要对奴隶负责？
就连老卡索，也对此惊讶不已。
大多数流民没把这纸契约当回事，觉得肯定是领主玩的另一个文字陷阱——这些贵族就喜欢这么玩弄人心。
老卡索却明白，这契约代表着什么。
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关系体系。
因此，他对林余的某些古怪的提问和说辞并不感到意外，也意识到这个年轻到甚至有些年幼的领主并非异想天开，而是有着一套完整的逻辑理论知识作为背景。
让老卡索感到困惑的是，这些都是领主独自想出来的么？他是如此年轻，是如何支撑起这么深远的构思？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来领主身边那名看似大大咧咧的精灵。
或许是她？
老卡索压下心底的疑惑，忍着旅途颠簸的不适，对即将抵达的极光岛愈加好奇。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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