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变回自己的声音，“是我。”
南宫竹的身子颤了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下意识的就往外挪，右脚不小心踢在凳子上，疼的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
可她没有停。
一瘸一拐，固执的往远离许宁的方向走。
很快，许宁的脸色就不要好看了。
他静静地看着南宫竹，片刻之后，轻笑起来：“你躲什么，这些天我们明明相处的很愉快。”
南宫竹不说话。
她在后悔，明明到处都是破绽，怎么就没能发现，一直陪在身边的人，竟然是许宁。
许宁看着她，冷静了一下，克制自己的怒气，反复告诉自己：
他抛下京城那么大的摊子，每日取血给她制药，他来是为了和好，不想再让两人的关系降入冰点。
“你还爱我。”许宁胸有成竹，但不敢迎接南宫竹的目光，故作淡定的说道：“你和季右的事情，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听到这些话，南宫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竟然有脸说一笔勾销？”
许宁没有说话了。
南宫竹摸着墙壁站直，嘴角都是笑意，眼角确实讥讽，“我的孩子，我的父亲，我的丫鬟，三条人命，全都命丧你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说一笔勾销？！”
“就凭你，也配？”
屋中的气氛瞬间降入冰点。
许宁冷笑出声，“南宫竹，你别得寸进尺……如果不是朕，你什么都不是。你让当朝皇后替你试药，在朕的身上扎血窟窿，若不是朕，你、和你身后的南宫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竹身子微微一颤，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哪怕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这才是真正的许宁。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在他的眼中，别人努力得来的一切，都是源自他的施舍。
许宁被她的样子惊住，没有焦点的眸子看似一汪清水，实则暗潮涌动。
他知道自己的话伤人。
但不破不立，只有把南宫竹逼到绝境，她才能认识到，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可看到南宫竹努力压制，微微颤抖的身子时，许宁的心骤然有了慌乱。
他僵硬的再次开口，“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曾经的皇后。不论过去我们之间有多少误会，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做的不好的地方，将来我愿意为了你改。”
听到这话，南宫竹讪笑一声。
许久之后，她摩挲着往外走，“我跟你不是一家人，也不用你给我什么特权。你想杀，只管来杀。但若你不杀我，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替所有人报仇。”
“南宫竹！”许宁吼出声，“你别逼朕！”
“我就是逼你，那又怎么样！”南宫竹猛地掀翻了窗前的桌子，“有能耐你现在就杀了我！”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吓住了。
南宫竹站定，背对着他，捏紧了拳头，“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或者现在就回京，不再用血帮我解毒，甚至命人一把火烧了神医谷，只要你想，你可以用各种办法要了我的命！”
“可是许宁。”她缓了语气，“你不会。”
“因为你不允许一个曾经爱你如生命的人，离你而去；你不允许，曾经被你捏在手中的玩物，有了自己的思想；你不允许，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有朝一日展翅高飞。”
“只要失控的感觉还在，你就不会放任我轻易的死去。“”
听到这里，许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紧捏着拳头的手微微颤抖，故意倚在床沿，让自己看起来漫不经心。
张开了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因为他无法反驳。
许宁甚至有一丝怀疑，南宫竹说的对。
一遍遍让南宫竹回到自己身边，一遍遍希望她能乖乖听话，就是想摆脱失控，就是想把一切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心很疼。
许宁有种被冰锥慢慢撕裂的感觉，他怕自己的狼狈被人发现，故作镇定，看起来随意道：“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我当初爱你是真的。”南宫竹叹了口气，“你在封地蛰伏的那五年，朝中局势危险，你如履薄冰，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哪怕你一次次的伤害我，我依旧不离不弃。因为我想陪着你，不想让你独自面对……”
“那你为什么要走？！”许宁再也忍不住，“既然爱是真的，为什么要再无瓜葛，为什么不陪我走下去？！”
听到这话，南宫竹苦笑出声。
曾经，不论受再多的伤，吃再多的苦，不论心中有多恨，哪怕决定咫尺天涯，再无瓜葛，但那句不爱了，都一直说不出口。
如今，她突然发现，其实这话说出来，没有想象中这么难。
南宫竹的状态逐渐趋于平静，红着眼眶，“因为不爱了。”
许宁愣了愣。
南宫竹再次重复，语气无比郑重，“因为我放下了。”
放下对许宁的爱，放下执念，放下曾经的情根深种。
亲手把扎在心口的情花拔出。
“我不信……”许宁突然往外走，撞到了南宫竹也恍然不绝，呆呆的说着话，“你中毒了，脑子不清楚，你在故意气我，我不听，不听……”
南宫竹扶着桌子，语气平静，“我喜欢了你五年，但我能喜欢你，也会不喜欢……没有人会一直等在原地。”
此时许宁已经走到门口，沙哑着说道：“阿竹，你给我等，一步也不准挪！”
“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许宁侧着头，眼中的高高在上已经摇摇欲坠，“你既然爱过朕，那这辈子，就只能爱我一个！”
说完这句，许宁迅速往外走。
没给她一丝一毫再说话的机会，摇摇晃晃的身体，像是再听到一句伤人的话就会倒了。
然后，他冲出谷。
背靠在树干，瘫倒在地，眼圈通红。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平静下来，独自一人走回住处，“余驰，命人把神医谷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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