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在一起多年，她可能不知道他的一些坏习惯，比如他不喜欢让别人碰。
可他并不厌弃她的触碰，甚至有些贪恋。
她白皙的小脚时不时碰到他的时候，除了心里头总是蔓延起微妙的感觉外，倒没有别的异常。
她看电视时不安分，东摸一下，西碰一下。
有时候坐着看电视，有时候又去抽屉里找零食。
就这么闹着闹着，她闹累了，开始倚靠着沙发打盹。
起初还是靠着沙发，再然后就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喜欢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就像埋在她的那只玩偶上一样。
陆海宁和她一起守岁，直到新年的计时钟声响起，他才用毯子裹着她，将她抱到卧室去。
他将她放在被窝里，替她盖好被子。
迷迷糊糊中，张雨欣的耳边似乎传来了敲钟的声音和烟火声。
她强行睁开眼。
正好就对上他那张英俊而好看的脸，眉宇深沉，尊贵内敛。
他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头。
张雨欣看了一眼钟表，这才发现，新年了……
她的睡颜上还挂着困意，但她还是压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新年快乐。”
陆海宁勾了勾唇角，偏过头，也笑道：“新年快乐。”
张雨欣这才满足地笑了。
可她实在好困，他一松手，她就沾着枕头睡着。
她在他的这一声祝福里满足地睡着。
她什么都不担心，因为天一亮，她又可以看到他，不用担心他出差，不用担心他离开。
也正因为如此，她沉沉睡了下去。
新年快乐。
……
陆海宁手指间的烟烫到了他的指头，他倏地一惊，眉头皱了皱。
审讯室里依旧很冷，倒不是没开暖气，而是这地方离高山不远，有一种沁入骨子里的冷。
陆海宁扔掉手里头的烟蒂，又重新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他深邃的目光看着窗外，眼底是说不清的深沉。
入眼处只有高山和树木，还有连绵不绝的雨水。
冷雨敲窗，他的身影倒映在玻璃窗上。
明天，还有第二轮的审讯。
在这儿，他没法跟外界有丝毫的联系。
韩运的情况他不清楚，也无从得知，但他足够相信李浩杰。
过了一会儿，陆海宁和法院的人提了要求，给张雨欣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发完后，他看着这简简单单的文字，忽然有点想念饺子的味道。
陆海宁微微扬起唇角，抽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
张雨欣收到短信，正好是纽约的夜里十二点多。
她睡在宁安家的客房里，翻来覆去，没有困意。
收到短信，她眉头一皱，笑了。
这还没有到新年呢，怎么就有人给她发短信了。
不过总是有人错发短信到她的手机上，张雨欣没在意，看了一眼，随手关掉。
宁安的家里隔音效果很好，这会儿小糖果没有闹，大概是睡着了。
张雨欣的思绪有点飘飘然。
今天抱着小糖果玩了很久，她也好想有个小公主。
第二天清晨。
雾气很浓，又湿又冷。
吴嫂很早就做好了早餐，张雨欣是在小糖果的哭声中醒来的。
“张小姐，起来了。”吴嫂打招呼。
“呀，雨欣，是不是小家伙把你吵醒了？”宁安抱着宝宝在阳台上。
大概是外面的世界很奇妙，小家伙站在窗前，立马就不哭了，两只大眼睛乌溜乌溜的。
她伸出小爪子，企图要去按冷冰冰的玻璃。
宁安连忙抓住她的手。
“没有，也不早了。小糖果都醒了，我当然不能赖床。”
“少俊等会儿要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好。”张雨欣伸出手，“给我抱抱。”
“小糖果，给阿姨抱抱。”宁安将小家伙递到张雨欣的怀里。
小家伙不哭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一直看着张雨欣，咯咯笑。
“小糖果很喜欢你啊，那你得多来纽约。”
“好呀，只要不是嫌弃我就好。”张雨欣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软绵绵的，很是可爱。
“今年过年有什么打算？和程先生在芝加哥？”
“昨天虎隆打电话给我，我打算去伦敦陪他过年。”
“这样……小虎隆一个人在伦敦？”宁安觉得有点不妥，“你要是过去，会不会……”
张雨欣知道她的顾虑：“他和他的师公在伦敦，没有别人了。”
宁安点点头，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还好。
过了一会儿，宋少俊来了。
吴嫂替他们端来丰盛的早餐，有包子、蒸饺、稀饭……看上去很美味。
“安安，遇之说等会儿带我去公园走走，我吃过早餐就去。”张雨欣道。
“好，中午记得过来吃饭，和程先生一起来。”宁安笑道。
她知道自张雨欣和陆海宁分手后，就没有太多联系了，尤其是在芝加哥，她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
她在纽约经常碰见程遇之，她知道程遇之脾气好，性格温和，对人也很体贴照顾，这样的男人很适合做男朋友。
同样，程遇之和陆海宁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在心里头也比较过，她觉得张雨欣和程遇之可能更合适。
可她的想法不能代表张雨欣的想法，不管张雨欣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她都支持。
“安安，小糖果大名儿叫什么呀？想好了吗？”张雨欣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吴嫂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在玩一只布偶娃娃，手上是她给她买的银镯子。
“宁悠。”宁安想好了，温柔地看了一眼小女儿。
小家伙太可爱，可爱到她每天都在庆幸，当初没有把宝宝流掉。
同样，她也很感激此时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很好听的名字。”
“等雨欣你结婚，估计她也能打酱油了。”宁安笑道。
过了半晌，小糖果不玩了，饿了，冲宁安挥手，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要哭出来。
宁安知道她这样子就是饿了，只好放下筷子，抱歉道：“我去喂她。”
说着，宁安就抱着小糖果往卧室走去，吴嫂也跟了过去。
餐桌上，只剩下张雨欣和宋少俊两个人。
张雨欣和他已经比较熟，也不拘束。
“宋先生，你今年在纽约过年吗？”
“是，陪安安和小糖果。”宋少俊脸色很自然。
“我也希望安安有人陪着，也希望小糖果能有个完整的家。宋先生，你帮忙多照顾照顾她们，谢谢了。”
“我会的。”
“宋先生，能冒昧问个问题吗？”张雨欣声音低了下去。
“你问。”宋少俊脸色很是温和，如一块温润的璞玉撒，嗓音也是格外清朗。
“你哥哥……还在天海市吗？他还会来打扰安安的生活吗？”
“他早就不在天海市，至于在哪，我倒不是很清楚。我们兄弟之间，没有那么亲密。他不过问我的事，我向来也不过问他的事。”
“那顾回音呢？你还有见到她吗？她跟着你哥哥走了吗？”张雨欣倒不是八卦，纯粹就是想知道。
她心里头清楚，这些话，宁安一定没问宋少俊。
已经成为记忆的人，没有什么好问的。
“在某些宴会上倒见过她几次，不好意思，我对她更加不关心。”宋少俊抱歉道。
张雨欣点点头。
她知道宋少俊向来繁忙，他对这些肯定不感兴趣，也不会去刻意了解。
她这样子问，肯定很让他为难。
张雨欣不再问。
早餐后，张雨欣去卧室看了看小糖果。
吃饱喝足的小糖果玩得可开心，没有哭，一直自己玩自己的，宁安在一旁看着她，满眼里都是溺爱。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空气中的白雾也在慢慢散去，天空渐渐恢复蔚蓝。
……
这一趟，张雨欣在纽约呆了一个星期。
原本一星期后要跟程遇之一起回芝加哥，可是她答应了陆虎隆，就订好机票飞往伦敦。
好久好久没有见小隆隆。
飞机上，她的眼窝子竟然热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喉咙间如有东西堵着。
真得很久了……
她的脖子上还一直挂着陆虎隆送她的水晶项链。
后来她才知道这水晶为什么如此昂贵，因为水晶珠子中间是天然形成的纹路，如雪花，在太阳光下格外清晰。
去年新年，她是和程遇之一家一起在芝加哥过的。
蔡阿姨对她很好，程遇之对她也好。
张雨欣揉了揉眉心。
飞机抵达伦敦时，正好是伦敦的晚上七点。
伦敦也很冷，张雨欣裹着围巾，背着包，循着地址找过去。
她想给小家伙一个惊喜。
马路边，张雨欣低着头，一边等红绿灯，一边研究地图。
“九九！九九！这里！”
就在她低头时，一道久违的声音传来，在马路对面响起！
这条路不宽，张雨欣清晰地听到了陆虎隆清脆的声音，奶声奶气里带着未脱的稚气。
张雨欣抬头，眉眼瞬间笑开。
是陆虎隆！
小家伙正站在马路对面，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那一次，小家伙莽莽撞撞找她，差点被车撞了，还好她抱住他。
很久远的事了吧。
张雨欣的全部目光都落在对面小家伙的身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的身上可能天然带着吸引她的力量，一看到陆虎隆，她的眼睛瞬间笑成了月牙儿。
隔着马路，她抬手。
“九九，九九！”小家伙高兴得不得了，站在马路对面蹦蹦跳跳。
正好是夜晚，路灯下的小人儿像只小兔子，活蹦乱跳。
绿灯亮了。
张雨欣飞快地往对面跑！
刚跑过去，陆虎隆就很配合地张开双臂：“抱！”
“抱。”张雨欣从地上抱起他。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心有灵犀。
陆虎隆的身子软绵绵的，小脑袋搁在张雨欣的怀中，挠得张雨欣心痒痒。
他的小手环住张雨欣的脖子，不肯松。
“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师公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不怕。”
“你不怕，我怕呀。”张雨欣担心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我要早点见到九九。”
“现在见到了，开心吗？”
“开心……”陆虎隆捂住眼睛，偷偷亲了张雨欣一下。
张雨欣猝不及防，脸蛋上被印了一个吻。
“坏家伙。”张雨欣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一年了，陆虎隆又长高了，她有点抱不住，手臂酸酸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多抱一会儿，怎么抱都抱不够。
原以为时间会把感情冲淡，但不知为何，她对陆虎隆的感情却始终是四个字——无法割舍。
很奇妙。
好一会儿，张雨欣才将小家伙放下来。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路边，路灯的光线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张雨欣背着包，陆虎隆牵着张雨欣。
絮絮叨叨的小家伙不停地跟张雨欣说话：“九九，我也可以放假。”
“放多少天呀。”
“可以过完元宵节。”
“也没有认真学习？”
“有。”
“那等会儿九九要检查你的作业。”
“不要嘛……”陆虎隆撒娇。
“是不是没认真做？”
“你晚上跟宝宝睡觉，宝宝就给你检查。”
“学会讨价还价了？跟谁学的？小隆隆，不乖了哦。”
“唔……”
张雨欣牵着小家伙软绵绵的小手，和他一路走一路说。
陆虎隆的性格和他爸爸很不一样，张雨欣也不知道那么一个矜贵、高冷的男人，怎么就生了个萌宝宝。
“九九，有点想爸爸，他都不来伦敦看我，他是不是不要我了……”陆虎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不会，他太忙了。”
“他再这个样子，我都不要他了。”
“他是你爸爸，不管他怎么样，你都不可以不要他。”
走着走着，陆虎隆带着张雨欣来到萧紫的房子。
这儿宽敞明亮，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陆虎隆说萧紫走后，有阿姨每天过来收拾房间，他一般住在师公那里。
陆虎隆牵着张雨欣的手，走到一间客房：“九九，我们晚上睡这里！”
“小家伙，你都这么大了，还要跟九九睡？”
陆虎隆眨着大眼睛看向张雨欣，委屈地憋着嘴。
“我还是个宝宝！”
“宝宝，你几岁了？”张雨欣弯下腰，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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