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不准再靠近她一步。”李浩杰下了命令。
“李先生……那你找到她了吗？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小11猜到李浩杰已经找到萧紫。
跟李浩杰比起来，他确实很无能。
当他发现萧紫失踪的时候，第一时间还是拿萧紫的手机打了电话给这个男人。
他和李浩杰，没有任何可比性。
如果不是李浩杰主动退步，他可能连靠近萧紫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儿，小11有点沮丧，他低下头，眼神里都是茫然和无措。
“她在我这里。”
“哦，我知道了。”小11点点头，不再纠缠，“麻烦李先生好好照顾她，我不想看到她难过。”
小11不知道萧紫是怎么会到李浩杰那里的，她喝醉了，应该是……李浩杰来公寓找的她。
小11的心里头越发难过起来。
在李浩杰的面前，他连只蚂蚁都算不上，李浩杰要捏死他，不费吹灰之力。
“我当然会照顾好她，听清楚，别再出现在她面前！”李浩杰语气不善。
“知道了……”
挂上电话，李浩杰手里的烟还没有抽完。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教训完小11，他也算是撒了气，不过他更气的是，她要回伦敦，他完全都不知道。
不仅仅是他，陆爷也不知道。
她把他们当什么了？要回伦敦，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只是这会儿，有再多的气也没处撒，一想到她湿漉漉躺在雨中的模样，他的眼里就布满猩红的颜色。
她真得是没在乎过自己的性命。
下着大雨，深夜，喝醉酒还敢出门，也只有不要命才干的出来。
浑身酒气，还有香烟的味道，这个样子的萧紫让李浩杰很陌生。
李浩杰抽了一口烟，手指头揉了揉眉心。
也许，她变成这个样子，他是罪魁祸首。
李浩杰掐灭烟头，大步往病房里走去。
萧紫已经安静下来，不再说梦话，脸上那不正常的红色也渐渐退去。
睡梦里的萧紫安安静静，白皙的脸庞上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清雅。
这些年，她成熟了太多，但在李浩杰的心里头，她还是最初的模样，简单、清纯、纯洁无瑕。
他伸手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坐在床边守着。
外面的雨还在下，床边的李浩杰就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只是守着。
他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缠绵不分。
“想去摘星塔，我可以陪你去。”李浩杰看着她，开口。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夜色深沉，雨丝撩人。
这漫无止境的雨，不停不歇。
李浩杰抓住她的手，紧紧抓着，不肯放松，眼底是疲惫和憔悴的神色。
四周安静极了，他似乎能听到萧紫浅浅的呼吸声。
她躺在雨里的场景，总是能一遍遍敲击着他的心房，那画面，怎么都无法从他的脑海里挥去。
他的心如有一只手，攥起，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开，紧缩的瞳孔里只剩下她的身影。
料峭的初春，万籁俱寂。
第三天的中午，雨已经停了。
暖洋洋的病房里，充满着若有若无的药水味。
病床上，萧紫默默坐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李浩杰喂过来的银耳莲子羹。
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低着头，看着洁白的被单。
烧退了，但她的气色很不好，脸色苍白。
“我明天走。”萧紫淡淡道。
“我不允许。”
“你允许也好，不允许也罢，我明天就走。”
“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你现在这样子，能走？小命差点没了，你就一点没数？”李浩杰语气里都是恼意。
他还在恼那天夜里的事。
恼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后怕。
如果他在天海市没权没势，他怎么能找到她？就算是那样，他找到她的时候，她也已经在雨中摔倒两个小时。
“我为什么要改脾气？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萧紫的话里依然带着刺，一双无神的眼睛注视着李浩杰，带着冷意和距离感。
“吃东西。”李浩杰没有争执，抬起手，喂了她一口银耳羹。
他倒是难得有服软的态度，萧紫有火没处发，便作罢。
咬着勺子，萧紫倒不排斥好吃的东西。
银耳羹味道还可以，她也正好饿了。
等到一碗吃完，李浩杰收拾了下桌子，丢给她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顺手给你买的，怕你生病心情不好。”
萧紫好奇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拆开。
原来是一只会说话的玩偶猫，萧紫捏了一下它的肚子，它就“咕噜”叫了一下。
萧紫又拍了拍它的脑袋，它就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萧紫笑了。
“miumiu！”
萧紫笑得更厉害，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笑容。
正在收拾桌子的李浩杰忍不住用余光看了她几眼，几百块钱的小玩意能让她高兴，似乎……还是值得的。
起码，他给她买过成千上万块钱的礼物，也没见她有多高兴。
李浩杰不动声色地收拾桌子，而萧紫则和miumiu玩得正开心。
午后阳光迷人，暖洋洋地照在窗户上，病房的窗帘拉开，阳光就顺着地板蜿蜒进房里。
整个病房一派和谐，谁也没再提那晚上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萧紫想起那晚上的自己似乎去了长顺路，只是，她不怎么想承认。
人喝醉了，总是会做出一些不清醒，乃至匪夷所思的事。
那天晚上，她就是不怎么清醒。
李浩杰收拾好桌面，坐在病床边看着萧紫手上的布偶猫。
萧紫低着头和miumiu玩，李浩杰则往她身边靠了靠。
起初大概还有半臂的距离，慢慢儿，李浩杰就靠到了她的身边，几乎是紧挨着她。
萧紫没太注意，她正在将盒子里的猫咪小衣服一件件拿出来，一件件给miumiu换上，虽然幼稚，但玩得不亦乐乎。
小时候，玩具对她而言是奢侈品，尤其是这种很高档的玩具。
后来长大了，也没玩过了。
她给miumiu套衣服，李浩杰也伸手替miumiu拉了拉衣服。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萧紫就像是触电一样，缩起。
李浩杰只好缩回自己的手，不再碰miumiu的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萧紫才恢复先前的动作，低着头，很认真地给miumiu试衣服。
盒子里的衣服也不少，可真正让萧紫满意的并不多。
她瘪起嘴巴，只好挑了件相对满意的蓝色小毛衣给miumiu穿上。
“不够的话，我下午再去给你买。”李浩杰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萧紫没吭声。
李浩杰知道，她是想要的。
小时候，他刚在训练场认识她时，她叫他“李浩杰哥哥”，他就给她买了一只布娃娃。
那是她第一只玩具，她很珍惜。
除此之外，没有人给她买过玩具。
这会儿，萧紫低着头，像是很喜欢这只布偶猫。
她按了一下miumiu的肚子，笑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miumiu萌萌的电子声传来：“吃好吃的。”
萧紫咯咯笑了，很开心，又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最好吃。”
“miumiu喜欢吃肉。”
萧紫笑得更厉害。
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小东西。
李浩杰伸手按了按miumiu的小尾巴，miumiu立马欢快地重复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欢快的声音布满整个病房，连带着空气里都充满了欢闹。
一直板着脸的李浩杰也弯了弯唇角，眉眼中是爽朗的笑意，眸子里都闪烁光泽。
miumiu不大，正好能抱在怀里。
李浩杰看看这只布偶猫，轻描淡写道：“倒像个小孩子。”
萧紫没有否认，她抱着布偶猫，也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柔软的长头发垂落，虽然干枯无光泽，但脸上多了生机，不再是刚醒来是病恹恹的模样。
李浩杰知道她向来挺倔强，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展示她最脆弱的一面，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再逞强。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铃响了。
“进来。”李浩杰道。
门外，是站立着的张雨欣。
张雨欣给萧紫带了一只水果篮和开胃的零食。
“我听说你发烧了。”张雨欣将东西放下，走到床边。
“没事，天气忽冷忽热感冒了。”萧紫笑了笑，“劳烦你跑一趟。”
“海宁正好过来办点事，我跟他一起来的，他等会儿会来。”张雨欣笑起来的时候，唇角边是两只甜美的酒窝。
“真是麻烦你们了，我没什么事的。”萧紫看了李浩杰一眼，知道八成是他说的。
她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
“你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交给李先生好了，他会办好的。”张雨欣道。
萧紫点点头，人前，她不会拂李浩杰的面子。
“这只猫好可爱。”张雨欣指了指萧紫手上的布偶猫。
萧紫笑了：“是不是想起小乖了？”
“嗯，倒真有点想。”
“那只小猫小小一只，很可爱。”
“不，现在变胖了，很胖。”张雨欣打开手机，“给你看照片。”
女人聊起天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李浩杰怜爱地看了一眼萧紫，去水池边洗了一只苹果。
洗完后，他就一个人默默站着削苹果，没有进去打扰她们的聊天。
病房里倒时不时传来谈笑声。
没过多久，陆海宁也过来了。
李浩杰正好削完一只苹果。
陆海宁看了看他手里的苹果，挑眉：“萧紫的？”
李浩杰也没否认，点头，并用手指了指水果篮：“还有。”
李浩杰也没别的意思，大概就是让陆海宁自己去给张雨欣削。
只不过，萧紫没领李浩杰的情，就在李浩杰把苹果递给她时，她顺手给了张雨欣：“给，看上去应该很甜。”
李浩杰：“……”
倒是陆海宁勾了勾唇角，握住张雨欣的手腕，将苹果又给了萧紫：“我给雨欣削就好。”
李浩杰削的苹果，还是回到了萧紫的手里。
萧紫不好再推脱，只好一口一口咬着。
安静的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许多。
李浩杰知道萧紫朋友不多，她也不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张雨欣算一个。
因而，他告诉了张雨欣。
陆海宁给张雨欣削完苹果后就去了隔壁吸烟室里抽烟。
两个女人聊了半天，萧紫抱着miumiu，目光中有几分黯淡，也有几分深思熟虑。
她静静道：“雨欣，我明天回伦敦，你去了芝加哥保重。”
“明天吗？”张雨欣挺意外，“怎么不留在天海市了？李先生不是还在天海市。”
“不了，我的故乡在伦敦，更何况好久没有见到虎隆和师父，想他们了。”
张雨欣沉默了半晌。
她也好久没有见到虎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
“李先生准你走吗？”
“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管不了我那么多。”萧紫语气淡薄，“回到伦敦后，我的生活又会回到原来的轨迹，我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你一个人的话，要照顾好自己。”
萧紫点点头。
她咬着手里的苹果，抱着miumiu。
她总归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散漫、自由、不羁，无拘无束。
“小紫，你明天真得要走吗？你身体还没好，等养好也不迟呀。”张雨欣还是有些不舍，灼灼目光看着萧紫。
“不了，明天该走了。春天到了，我阳台上养的花快要开了，我想看看我的花，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帮我修剪，要是没有的话，可能会长得比较糟糕。明天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不会悄悄离开。”
“我去机场送你。”
这一次，萧紫没有拒绝，点点头。
初春的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地板泛着粼粼光泽。
萧紫的怀中一直抱着那只萌萌的布偶猫miumiu，手指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
她低着眉头，手指掠过miumiu的衣服。
天真的miumiu有一双大眼睛、小耳朵，看上去又萌又可爱，毛也很精致，特别柔软。
萧紫有点喜欢这个礼物。
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李浩杰第一次送她娃娃的时候。
后来那只娃娃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像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萧紫，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眼底是茫茫然的神色，没有光芒，瞳孔中是飘散的恍惚。
她下意识地捏了下miumiu的尾巴，萌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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