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吃这个，你给他带抹茶千层，要切好他才肯吃。”张雨欣拿起刀叉。
于康愣了一下。
张雨欣的手也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很多话，总是下意识就说了出来，几乎没有经过脑子过滤。
张雨欣连忙岔开话题，将千层切好，摆放在纸袋里：“你都带走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你做了这么多，早上得起很早吧？”
“早上我还没醒，宝宝就醒了，天还没亮呢。没办法，我也睡不着了，只好起来，就做了些点心。”
“你……一个人住？”
“还有一个阿姨。”
于康问什么，张雨欣都大大方方回应了。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相信于康也不是一个会随便乱说的人。
张雨欣低头切了一片蓝莓土司：“你也一起吃点，等会儿要开会吗？”
“嗯，招标会。”
“那还是挺忙的，不过有时候还是要吃饭，不吃饭可不行，对身体不好。”
于康笑了：“没事，还年轻。你没见我们总裁，开起会来不要命，有时候一连两顿都不吃，晚上又陪客户去应酬、喝酒。我跟陆总比，小巫见大巫。虽然陆总是严苛了点，但他对公司很负责。”
“哦。”张雨欣吃东西。
“哈哈。”于康笑了，“你还在嫉恨他呢？他对下属是比较严，但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你今天是不巧，撞枪口上了。不过没关系，陆总不怎么来公司，出差比较多，你下一次遇到他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说不定你都跳槽了。”
张雨欣顿了一下，猴年马月。
这个词，听上去总有一种沧桑感。
“也说不定我下次被逮到什么错误，就被开除了。”张雨欣淡淡道。
“不会的，你下次注意点就好，其实不是不能打电话，是不被发现就好。比如，你今天如果是在女洗手间里打电话，还会被我们总裁发现吗？当然不会。”
“……”张雨欣听了，觉得有道理。
她吃完全部的蓝莓土司，肚子饱了。
今天早上真得做了不少点心，她一个人吃不完，就都给了于康。
于康看上去很喜欢吃。
“你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适应工作了吗？”于康问道。
“适应了，挺好的。”
“嗯，加油吧，会有发展前途的。”
“谢谢你。”
“不，是我该谢谢你。”于康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谢了，我得上楼去布置会场，下次见。”
张雨欣笑了笑，目送他离开。
她知道于康也挺忙的，经常出差，下次见，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于康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了，以后可不能把吃的带进办公室，不然要是再被逮着，又是记过。”
说完，于康风一样，跑了。
他没有先去会议室，而是去了总裁办。
“咚咚”——
“进来。”陆海宁没抬头，用笔在文件上做着标记。
“陆总，吃午饭了吗？我买了些点心。”于康挑眉，将张雨欣做的东西搁在陆海宁的办公桌上。
“我不爱吃这些。”
“陆总，你尝一个，我觉得味道不错。”于康笑道，“马上要开会了，这一开又是好几个小时，吃点东西比较好。”
陆海宁皱了皱眉头，搁下笔。
点心闻着还行，他确实也有点饿。
虽然不爱吃甜食，但他还是拿了一块抹茶千层。
尝了一口，清甜不腻，味道还可以。
于康跟了陆海宁几个月，知道他这人很挑食，江小姐那样的千金小姐亲自下厨做菜，陆总似乎也不太爱吃。
江小姐也给陆总做过点心，都是亲自烘焙的，但陆总很多时候都只是勉强尝两口，就吃不下了。
于康是看张雨欣的点心做的很不错，这才想送给陆海宁尝尝。
日后要是张雨欣再做错事，也好求情。
抹茶千层里有夹心，里面是入口即溶的椰蓉丝。
陆海宁吃了一块，情不自禁又拿了一块。
“在哪买的。”陆海宁淡淡问道，他对这种点心，没有想象中排斥。
“楼下的面包店。”
“哦。”陆海宁没有多问，吃了几块，继续工作。
“总裁，我去办公室整理资料，等时间到了，我来找您。”
“嗯。”
陆海宁没有多说什么，深邃的眉眼间是内敛的深沉。
他看了一眼手提袋里的点心，花样还不少，他怎么不记得楼下有这么个面包店，而且桂花糕是很中式的点心。
陆海宁没管那么多，抽了一口烟，翻阅着手里头的文件。
“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
陆海宁抬起头，只见江瑶走进来。
她换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子，又将披肩的卷发扎了起来，看上去纯粹明媚。
她的一双蓝眼睛很有摄人魂魄的魅力，她踩着高跟鞋往陆海宁走来，笑道：“听说下午有一场会，时间还挺久的。”
“是，和娱乐城的投资会。”
“自从把公司交给你，我是轻松不少了，不过，眼瞅着也没人陪我去逛街。几点结束？我回家等你还是去商场等你？”
“你自己先逛，看中什么告诉我就好。”陆海宁抽着烟。
“自己一个人逛街，很无趣的，小西也在上班呢，就我一个闲人。难得来芝加哥分公司，今天下午的会我跟你一起去开，我也听听娱乐城那边是个什么想法。”
“行，这边是于康发来的文件，你先过个目。”陆海宁将一摞厚厚的资料拿给她。
“好。”江瑶接过，忽然看到桌子上的手提袋，“点心？你不是不爱吃甜点。”
“于康买的。”
“这小子，跟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不爱吃这些，该扣奖金。”江瑶盈盈笑着，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卖相也不是很好，你不喜欢吃，我拿去扔了，天热了，这些点心不能放太长时间。”
陆海宁没多说什么。
江瑶动作快，已经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
她抱着资料坐到沙发上，翘起腿，一页一页翻着文件，眉眼俏丽。
陆海宁抽着烟，也低头工作，眼底是幽邃的深沉，望不到底。
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安静。
下午一点，会议时间。
集团重要会议一般会安排在最大的一间会议室里。
这样的会议需要不少秘书，于康特地把张雨欣抽调过来，他觉得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一般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张雨欣接到任务，很高兴。
她连忙收拾好着装，合上笔记本，和几位同事一起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张雨欣坐在最后面，打开笔记本，紧张地做会议记录。
“雨欣，你新来的，不用管太多，到时候总裁说什么，你都给记下就好。”秘书部的同事特意叮嘱，“不准漏记一句话，不准篡改一个词。”
“好，我记住了。”张雨欣点点头。
她知道同事口中的总裁是谁，陆海宁。
可她没想到，江瑶也来了。
两人同时出现在会场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所有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个子高挑，纤瘦的江瑶挽着陆海宁的胳膊，面露微笑，亲和地和众人打了招呼。
陆海宁倒不大在意这些目光，扫视了会场一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内部会议不同于发布会，没有记者，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外人。
张雨欣的目光也落在陆海宁的身上。
他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他还是穿着早上那件墨色衬衫，系了一条深灰色条纹领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光幽邃，动作矜贵而优雅。
张雨欣有时候会发个愣。
总是忍不住将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作对比。
江瑶在陆海宁的身边坐下，她看向陆海宁的目光比满是柔情。
她有时候会压低声音，附在陆海宁的耳边说几句悄悄话，有时候会贴心地给陆海宁倒上咖啡。
娱乐城的人很快也到了，双方面对面坐下谈判。
全程都是英文交流。
张雨欣飞快地敲动键盘，她负责记录陆海宁的发言。
陆海宁话不多，但专业性很强，要是对金融一窍不通，还真得跟不上陆海宁的节奏。
但张雨欣了解他啊……
她了解他的说话风格，了解他的习惯性用词，也了解他的想法。
给他做记录，不是一件难事。
他不开口的时候，她就停下动作，目光看向他。
人群里，陆海宁看向台下，似乎注意到了她，也似乎没有注意到。
陆海宁谈到项目的发展前景和投资前途，对方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张雨欣的唇角情不自禁上扬，目不转睛看向他。
她最喜欢这个时候的陆海宁，自信、迷人、气场强大。
他在生意场上总有自己的见解和原则，她就喜欢他指点江山的样子，宛如王者。
一个小时后，中场休息。
秘书部的人都在整理资料，准备下半场。
张雨欣的工作量不大，再加上和陆海宁的那点默契还在，她的稿子已经整理好。
她翻阅文档，重新检查一遍。
“雨欣，帮合作方每人准备一杯咖啡，方便吗？”秘书部的主管吩咐道。
张雨欣点头，笑了：“OK的。”
她主动去茶水间磨了新鲜的咖啡豆，煮的咖啡自然比速溶的好。
她耐心地调控水温，又细致地研磨咖啡豆。
她给合作方每人都倒了一杯咖啡，他们很客气地同她说“谢谢”。
张雨欣又给陆海宁磨了一杯，她将杯子递到他的跟前：“陆总，咖啡。”
“嗯。”陆海宁正在闭目养神，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又闭上眼睛。
张雨欣又给江瑶倒了一杯：“江总。”
江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张雨欣笑道：“是，那次在商场里。”
“哦，对，你看我都忘了。”江瑶莞尔一笑，看了一眼她的工牌，“我记性不太好，你叫‘张雨欣’？”
“是，张雨欣。”
“原来是我公司的员工，那还真是挺巧的。”江瑶也没提上次裙子的事。
靠近了看江瑶，张雨欣闻到她身上清雅的香水味，是橙花的香气，江瑶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也格外美丽。
张雨欣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将咖啡杯放在江瑶的面前。
杯子还没落下，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张雨欣手一抖，杯子“咚”一声翻倒在桌子上，咖啡全洒了！
江瑶立马站了起来，陆海宁也在一刹那睁开眼睛，推开滚烫的咖啡！
张雨欣懵了，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人来擦桌子。
“对不起，江总，对不起。”张雨欣不停道歉，她抢过工作人员的抹布，擦着桌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瑶淡淡道：“没事，下次小心些就好，烫到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有没有碰到咖啡？”陆海宁皱眉问江瑶。
“没有，就是裙子上溅了几滴，白裙子变成了黑裙子。”江瑶开玩笑地笑道。
“你去换一件裙子，会议结束的时候要拍照。”陆海宁压低声音，嗓音里透着性感和温柔。
“也行，等我一下。”江瑶推开椅子，往会议室外走去。
陆海宁一把抓住张雨欣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来，脸色难看，目光阴沉。
“早上被我骂了气不过，撒气呢？嗯？”
张雨欣的手腕被他勒得生疼。
她脸色难堪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力气不如陆海宁。
“陆总，我没有……我是不小心……”
“我说了，不要以为你是孕妇就可以恃宠而骄，你似乎没把我的话当回事。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给我闹这么一出，真够丢人。”
“对不起，是我的错。”张雨欣没有狡辩。
“别给我明里暗里耍小手段，公司最不待见的就是心眼小、斤斤计较、没本事的人，张雨欣，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警告你。”
“我知道，第二次了。”张雨欣还没有缓过神，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乱，“今天都是我的错。”
“那么烫的咖啡，伤到人是什么后果，你清不清楚？”
他用了力，紧紧勒着她的手腕。
偏巧不巧，还是左手腕。
虽然伤早就好了，但手腕被勒着，就像是心脏被勒住。
张雨欣感受到他逼人的目光，不敢抬头：“我知道，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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