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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尊主她要当反派 > 第一百二十三章:这还不算大礼?
 
  冬日瑟瑟的寒风从窗口幽幽飘进,拂过她鬓角的发丝,灌来片片寒意。

  可眼前站着的这个男子带给随意的感觉,却比这冷风还要阴寒许多。

  她下意识地想要攥紧袖中的武器,徐徐朝后退了一步。

  可就在她动身的刹那,对面之人却蓦然开口。

  “林公子就这么不信任我?”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她的袖口处,勾了勾唇角。

  话落,随意手上动作一滞,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半晌方才回道:“那你倒是说说。”

  徐谓之闻言收回了挡于门前的手负于身后,含笑道:“林公子明日切莫出府,回礼必定送到。”

  说完便侧了侧身,将门闩毫无遮掩地露在了她的面前,似乎在示意其可以离开了。

  这话中的回礼尚且不知何意,不过她也不欲作过多揣摩。既然说是明日,那便静观其变,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是以,随意拢了拢衣袖,利落地朝外而去。疾步跃上房檐,消失在一片月色之中。

  徐谓之侧身朝外望去,看着她那道玄色身影融入黑夜,目光拉的深远。

  回府后,随意并没有马上就榻而寝,而是从袖中掏出了什么,看得出神。

  手中几瓣嫩黄的桂花,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今日前去太师府虽未证实他并非凡体,却能看出此人身上的确疑点重重。且不论其到底是何身份,就凭目前的情形来看,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思及此,随意不由走至床榻前,重重地倒落下去,将头埋入锦被之中,意图将此等烦郁抛之脑后。

  次日清晨,果真如徐谓之所言,好礼上门。

  眼下不过巳时,府外就已传来了一阵声响。

  待她整理好发冠衣袍方才不疾不徐朝外而去,只是府门大开,入目的却是一位戴着巧士冠的公公,以及一队人马。

  “你是?”

  话落,但闻对方开口。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听起来略有几分逆耳。

  “阁下可是林渊林公子?”

  随意闻言蹙了蹙眉,面带不解,隧颔了颔首,“正是。”

  “如此,请林公子随咱家走一趟吧。”说话的公公拂了拂身,引其朝马车而去。

  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令随意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抱着狐疑上了那辆马车,瞧着前行的方向便知,应是往宫里去的。

  到了宫门外,随意跟着为首的公公下了马车。后者从腰间掏出了一块令牌,守卫的将士便放其等进去了。

  随意上一回来皇宫乃是翻跃宫墙而入,并未亲身走过此等漫长的宫廊,不由心中感慨。

  要是用如此的速度一来一回,委实是够累的。这么想想,还是她的飞檐走壁之术来的轻巧。

  这一路往前似乎看不到尽头一般,随意忽觉百无聊赖。遂冲着面前领路的公公问上一问,“不知今日为何召在下进宫?”

  后者闻言只是轻笑了笑,语气不平不淡道:“林公子。常言道,是福不是祸。且安心受着吧。”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让随意摸不着边际。不由心下腹诽,这凡人讲话都这般费劲么?

  她自然知道这句话,可这下面不是还接着一句吗。

  ——是祸躲不过。

  公公这句“且安心受着”可是让她受着哪一样呢?

  心中一番胡思乱想,终是走到了地方。

  周身空旷无比,还站着不少侍卫于殿旁。抬首望去,只见那道泛着金光的牌匾上嵌着三个大字。

  承安殿。

  公公将随意领到殿外,遂唱道。

  “禀陛下,林渊到。”

  不久,里面就传来了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宣。”

  话落,随意方才被领了进去。

  方才踏入殿内,便瞧见殿堂之下还站了一道身影。见此,随意不由眉间一折,心存狐疑。

  而那人正是徐谓之。

  她收回了视线抬首望去,入目的是一个看似沧桑可眼神却充满坚毅的中年男子,袭一身金色锦袍,上面绣着的龙腾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半晌,身旁忽地传来了一声低咳。

  随意循声望去,却见那位公公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她瞧不明白,不由凝了凝眉,只觉其好生奇怪。

  殊不知公公心底却是炸开了锅,暗自腹诽其是个没眼力见的。见到陛下不行礼已是罪过,非但如此,他还胆敢直视陛下,简直是不要命了。就算是太师请来的贵人又如何,如此嚣张怕是没几天好日子了。

  当然,他对自己的这一番看法,随意全然不知,只当他是眼睛出了毛病,方才扭个不止。

  坐于殿首之人瞧着随意如此肆意的打量,颇显几分怒意,皱起了眉头朝徐谓之看去,艴然道:“太师,此人就是你与朕讲的重者?”

  随意闻言亦是朝其望去,满面狐疑。

  但见徐谓之挂上了那一副驾轻就熟的笑容,拂了拂身道:“回陛下,正是。”

  “此人当真有你说的唤雨之术?”

  “回陛下,属下不敢欺瞒。”

  “如此甚好。”楚王颔了颔首,看向随意,深邃的眉眼当中透着一丝肃穆庄严,“林渊,即日起,朕便封你为太师密使。不日后的祭祀大典,你就随太师一同主持罢。”

  “谢陛下恩典。”徐谓之拂手谢恩,垂首间还不忘觑向随意一眼。

  随意虽不明白他们方才讲得那一通是为何意,却也看清楚了眼下的时局。隧学着其行礼的动作拂了拂身,说道:“谢陛下恩典。”

  一路出了承安殿,走了很远,随意方才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走在前面的徐谓之闻声并未停下脚步,却是放慢了许多,徐徐言道:“我不是与你说了,要给你回礼么?”

  话落,久久不闻身后传来动静,他才停了下来,回身将其一望。

  只见随意站至原地,蹙眉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面露几许不快之色。

  他不由轻笑一声,笑地甚是邪魅,扬了扬声调问道:“怎么?送你个官职还不算是大礼?”

  诚然,若于别人而言,这委实算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喜事。可是于她而言,却不尽然。

  且他的语气轻慢,似是话里有话。

  随意抬步迈前,走至他的身侧,眼底带着一分试探的意味,上上下下地又将其打量了一番。

  虽不知他这么做所图为何,不过如此一来却是给了她一个好处。得了这个么沾亲带故的身份,既能自由出入皇宫,又能光明正大的踏入太师府,何乐而不为?

  良晌,方才轻启薄唇,“如此,林某在此谢过徐太师了。”

  李世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而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李世的耳朵里,令其不由眉间一蹙,隽美的脸庞瞬间黑沉了下来。

  徐谓之先随意一步看见他,隧颔了颔首,轻声唤道:“太子殿下。”

  话出之时后者方才朝其望去,正欲与其挥手之时,他已然越过其等,朝他们身后方向的承安殿而去,想是去见楚王的。

  见他如此冷漠的模样,随意不禁挠了挠脑袋,小声喃喃:“他一向这么无视别人吗?”

  声音虽小,却叫旁的徐谓之尽数听了去,唇边噙了丝笑,“有的人,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肖想?

  谁肖想谁?



  随意收回视线正欲与他理论,可是周身早已没有徐谓之的身影。

  她不由怵在原地,墨色的眸子里满溢着狐疑。

  奇怪。

  不止李世奇怪,徐谓之更是怪异,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如今想来,要在这凡界过活,也不比在九天之上轻松。

  此时的李世正站于承安殿上,听着父王方才所言,暗了暗眼眸。

  五日后的祭祀大典,竟交给了林渊与徐谓之主持。

  且不说往年都是父王亲自主持,而今却交给了两个外人。父王未免也太过信任徐谓之了罢,就连林渊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都允其一同共持大典,就因为他是徐谓之引荐的?

  看来此人委实不简单。

  莫非先前在密林之中的相见也不是偶然,而是特意安排?那他接近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太子?”

  楚王的声音终于将李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应声抬首,拂袖应是。

  “朕也乏了,若无其他的事,便先退下罢。”

  “是,儿臣告退。”

  ……

  不知怎的,上一回进宫尚且记得方向,翻过了几道宫墙便也就顺利的出去了。而今日却是在这宫中弯弯绕绕了许久,仍在原地打转。这么大的地方,却也不见有个人影。

  果然,随意这个不识路的毛病当真是雷打不动,万年不变哪。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不禁有些气馁,忽然心生一个荒唐的念头。

  ——不若就在这宫中找个无人的寝殿歇息算了。

  正当她欲实施此想法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簌簌的脚步声。

  闻此声犹如见救星,旋即回身望去。可瞧见的却是从承安殿归来的李世。

  李世见到她亦是有些讶异,心想他都离开这么久了,怎么还在宫内,且是孤身一人。

  “太子殿下,好巧。”

  诚然,这个招呼打得甚是尴尬。

  “你怎么还在这?”

  随意讪讪笑道:“说来惭愧……这皇宫委实太大了些,犹如迷宫一般,在下迷了路。”

  李世闻言扯了扯嘴角,幽幽磨出三个字,“没出息。”

  不过这话她却没有听清,遂又上前问道:“你可否带我出去?”

  话落,后者不语。少顷才道:“你把本宫当成引路的太监了?”

  随意顿时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回过神来方觉不对劲。

  她这是被一个小屁孩给教育了吗?

  自己可是活了十几万年的神仙,而眼前之人不过是弱冠之年的凡人罢了。

  想罢,便又寻回了气势来,直了直身板,“你若想当太监,我还不乐意呢。”

  “你说什么?”李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见他如此惊骇模样,随意心下释然,唇边泛起一片得逞的笑纹,施施然朝前步去。

  到底走不走的出去她已不在乎了,眼下痛快最为爽利。

  李世怔在原地,攥紧了垂于身侧的拳头,沉声道:“站住!”

  此话一出,随意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倒走的更快了些,颇有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之意。

  见此,他旋即大步至前将其用力拉住,双目薄赤,愤意涌上来一字一顿道:“你是徐谓之的人,所以这么嚣张,是么?”

  这话的确将她给听懵了,下意识地拧了拧眉毛,不语。

  殊不知她的沉默落入李世眼里就等同于默认一般。眼底浮现一抹失望与戾气,登时松开了她,负手于身后愤愤离去。

  徒留随意一脸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处,几欲发作。

  忽然觉得自己这次下凡委实草率,李世这人除了生的好看以外,简直无甚可取之处。不仅倨傲自大不可一世,还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此刻的她只想回到逍遥境,狠狠地拥抱她那两个可爱的徒弟,方能一解烦郁之苦。

  可是眼下就这么回去了总觉得不解气,好似落荒而逃一样,颇为狼狈。

  一番思忖下来,还是决意先回府上再做考虑。

  待到酉时,她才好不容易走到通顺门,出了宫。

  落都城内,最富盛名的便是迎天酒楼。如今来此凡尘一趟,必然是要前去一探究竟。

  迎天楼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众多,摩肩接踵。好容易挤了进去,方才瞧见里头一番天地。

  灯火阑珊,摇曳星灯高挂于十丈房檐之上,一段又一段的絮带缠绕于横梁之间,垂下优美的弧度。

  再往里走些,方能步至水榭亭台,湖面漾起的点点涟漪伴随着晚风拂过,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女子穿着亮丽的罗裙和翩翩起舞的羽袖站在船头,奏着相思曲,舞着相思步,既妩媚又不失甜美。

  随意寻了个佳座,于此饮着美酒,赏着佳乐,可谓乐哉。将今日所忧虑之事通通抛之脑后,享受着此刻的怡悦。

  良久,桌上的酒樽空了一杯又一杯。只见她抬着迷澄澄的双目,望向旁的美景,喃喃自语,“不踏红尘,谈何入凡?此等佳境,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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