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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玄空秘旨 > 第十三章 香消玉殒(上)
 
便在此时,忽而地缺一声大喝,众人只见他满面通红,额头上汗珠岑岑而下,头上白气氤氲,如同蒸笼一般。天残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血色。片刻间,他悠悠的舒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地缺见兄长醒来,这才缓缓收回功力,道:“大功告成。”此时他说话竟是有气无力,直如重伤初愈一般,又道:“兄长,你没事了么?”天残虽已醒转,却仍是面如白纸,想要说话却哪里有半分力气,只轻轻点了点头。

地缺调整了下呼吸,喘息了一会,这才向远处的五鬼招了招手。五鬼一个个脸色极不情愿,但也唯唯诺诺走了过来。地缺道:“念在你们五个没有逃走,还对咱们老哥儿俩忠心耿耿的份上,我老人家便赐给你们一粒解药。”伸手入怀掏出五粒碧油油的小巧药丸放在手中。

五鬼见了,脸色甚喜,每人拿了一粒便吞了下去。地缺又道:“这粒药丸并非‘百日穿肠散’的解药,当药效发作时只能缓解你们身上的疼痛。若是不服解药,百日之后,药效发作你们依然难逃一死。”

顿了一顿,又冷冷的道:“我奉劝你们五兄弟,最好还是像从前一样恭恭敬敬地伺候咱们兄弟两个,千万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如果我和兄长其中一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老夫保证你们百日之后,定会肝肠寸断而死。因为这‘百日穿肠散’的解药,你们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

山中五鬼对天残地缺早已心生怨恨,二人又焉能不知。他说这话,一来是怕五人歹心顿生,趁机向自己和兄长动手,二来也是要五鬼保护自己免遭他人毒手。此时他为了替兄长疗伤,大耗元气,倘若华山众弟子一拥而上的话,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的。况且还有独孤鹤这等好手也在虎视眈眈。

山中五鬼岂有不知之理。一个个虽心中大怒,却是受制于这“百日穿肠散”的毒药而不敢有丝毫反抗。飞绥子,邱无影,文若虚等一干人本就奇怪,山中五鬼武功高强,本不必依附于天残地缺,又如何会对二人服服帖帖。倘若几人是受制于天残地缺,何以在二人剧斗之际并不趁机逃走,原来是被喂食了“百日穿肠散”这般歹毒的毒药。

文若虚冷哼一声,“刷”的一声抽出手中长剑,剑尖微颤指着地缺,道:“就凭这五个乌龟王八蛋,也能保护你这二位魔头周全么?”话声刚落,三四十名华山弟子“刷刷刷”几声同时抽出长剑,顿时又叫骂起来。似乎只要二师兄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将几人斩成肉酱。

若在平时,就是再多数十人,天残地缺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但此时一个身受重伤,一个大耗元气,说什么也不敢再在众人面前逞强。

李泰来厉声喝道:“二师兄,还等什么。咱们这就替小师妹报仇!”范光杰也道:“不错,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说着长剑一抖,挽个剑花便要上前动手。文若虚却是右手一扬,向天残地缺道:“两位魔头听好喽,今日咱们师兄弟将你二人杀了未免太不光明磊落,说咱们华山众师兄弟联手,欺负两个受伤的老头。哼!如此将你二人剁成肉酱的话,谅你也不服气。今日咱们就放你一马。他日待你二人将伤养好,咱们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也必将将你二人挫骨扬灰,碎尸万段。若有食言,这便是榜样…”

说着右手凌空虚抓,白长空腰间长剑竟受他内力牵引,“刷”的一声反跃入他手中。文若虚伸手夹住,内力到处只听“啪啪啪”几声,一柄长剑断成几节掉在地上。白长空一张脸涨得通红,哇哇怪叫道:“小子,你竟敢…你竟敢…”

在千秋厅上时,文若虚就已对白长空,任是非二人心生不满,暗想此时若不显点手段,倒真让人小觑了。这才向白长空冷声道:“白大侠,江湖中人都称呼你为潇湘剑客,只因你一套潇湘剑法确有独到之处。哪知你这潇湘剑却是不值一晒…”说着瞧了瞧地上断成几节的长剑,走上两步,右脚一顿几柄断剑顿时飞起,“哆哆哆”几声尽数插入了旁边一株大树中,只剩一个剑柄仍是躺在地上,甚是扎眼。

其实武林中人,对于武器通常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武器被毁,那简直是莫大的耻辱。白长空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怪叫就要上前动手,任是非却是伸手一拦,悄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又向文若虚道:“好哇,既然你华山派有昆仑和崆峒两派撑腰,现在咱们两个瞧在二位掌门的金面上,也不来和你为难。哼哼!他日若是江湖相逢,可不要怪咱们不客气了。”他交代了两句场面话,这便拉着白长空去了。

文若虚却是瞧也不向二人瞧上一眼。李泰来却是急道:“二师兄,你果真要放了天残地缺两位魔头?”范光杰也道:“是啊,倘若这二位魔头日后龟缩不出,咱们又去哪里去寻?”飞绥子干咳一声,道:“二位少侠稍安勿躁,文少侠如此做法定有他的道理。”

飞绥子与地缺及山中五鬼·交过手,自然清楚这些人的能耐。虽然天残地缺现在不能动手,但就是山中五鬼的话,只怕华山弟子也是不易对付。报仇不成,反而还会闹个灰头土脸,岂不甚是得不偿失。不如此刻先放几人离去,报仇之事再从长计议,反而落得个行事光明磊落的美名,岂不是一举两得么?

众人见飞绥子也是如此,只得作罢。

这时,天残在赤面鬼和蓝面鬼的搀扶下已慢慢站了起来。地缺又取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递了过去,道:“兄长,你觉着好些么?我这里还有一粒‘百草丹’,你先吃了下去。”天残点了点头。

其实,天残地缺不但武功高强,于岐黄一道也是极为精通。兄弟二人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隐居三十余年,每天除了练功拆招,便以采集草药,配置各种或灵丹妙药和歹毒毒药为乐。这百草丹就是二人采集多种草药才炼制而成。常人吃了不仅能止痛化瘀,身轻体健,学武之人吃了更是有助长内力的神奇功效。

天残接过这百草丹吃了,顿觉一股清凉之气直侵心脾,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精神也不禁为之一振。喘了口气,又长叹一声,向地缺道:“兄弟,我这一生之中恐怕也没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势。”顿了一顿又道:“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除了兄弟你之外,叶凌峰这老小子,唉…”

地缺道:“现在咱们害死了那老小子的女儿,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天残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回去吧…回去吧…”李泰来见二人这就要离去,厉声喝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文若虚厉声喝道:“让他们走。”数十名华山弟子,见二师兄执意要放他们走,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怒目而视,有的跃跃欲试,有的更是仰天长叹。天残地缺这才在山中五鬼的搀扶下慢慢下华山去了。

李泰来和范光杰见几人离去,仰天一声长叹,“当啷”一声将手中长剑抛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回房看师傅去了。其实,文若虚又何尝不想手起刀落,立时将仇人碎尸万段。他叹了口气,道:“众位师弟,我文若虚和师妹的感情,便比你们浅了一分么?姓文的又何尝不想立时便宰了这两个乌龟王八蛋?现在师傅生死未卜,大师兄又不在,咱们当以大局为重,决不可意气用事,逞一时匹夫之勇。如果酿成什么大错的话,到时悔之晚矣。”

喻春华也道:“不…不错,二师…二师兄…说的不错。”他说话结结巴巴,是以平时极少说话。但他向来与众位师弟交好,自然在众位师弟中也有着相当的威信。众弟子见四师兄都这么说,也不便再说些什么。这才向文若虚道:“二师兄,咱们听你的便是。”

文若虚见天残地缺和山中五鬼已经离去,这才向独孤鹤,乾阳道长,欧阳明月,章仲山等人说道:“今日我华山派邀请各位前来,招待不周还望恕罪则个。现在我派突遭变故,这就请几位自便吧。”

章仲山走上两步,道:“这就是少侠的不是了。姓章的钦佩叶大侠为人,自当留下来相助一臂之力,这就请少侠不要再客气了。”裘万山也道:“不错。华山派有难,叶大侠身受重伤。咱们如何忍心就此离去。”

文若虚心中感动,道:“如此就有劳二位前辈了。”皇甫十四脸上甚是歉疚,心道:“终究没能救下叶姑娘。”他走上两步,向文若虚一拱手,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文少侠节哀顺变。”欧阳明月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道:“叶大侠有伤在身,还望少侠能够振作。”

文若虚拱手还礼,道:“二位好意,文某人心领了。他日有缘,文某人定会亲自登门道谢。”欧阳皇甫二人又向飞绥子,邱无影及华山众弟子拱手告辞。欧阳明月与乾阳道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更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怎的,总觉此人甚是让人讨厌,是以就连偷袭自己的独孤鹤也拱一拱手,唯独对乾阳道人视而不见。乾阳道人心中大怒,一双拳头只握得咯咯作响,心道:“好哇,你这小子存心和道爷过不去,日后定要让你知道道爷的手段。”

欧阳皇甫二人又向文若虚道了声“告辞”。话音未落,已展开轻身功夫去的远了。便在此时,独孤鹤身形一晃,横身一掠四丈,足下加劲,也是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一句话兀自在空中飘荡:“欧阳小子慢走。”

乾阳道人一门心思只放在玄空秘旨上,此时见众人都已散了去,自觉留也不是,去也不是。抬头便看到文若虚正盯着自己。他明知此人并非自己敌手,但此时仍不禁被他冷峻的眼神迫的一怔。

尴尬的笑了笑,道:“文少侠多多保重,叶大侠现在生死未明…”“我师傅好得很,不劳道长挂念。”乾阳道人一句话未说完,文若虚冷冷的便打断了他。乾阳道人脸色微变,心道:“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哼!”

他本想教训教训他,但碍于飞绥子和邱无影,只得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既然文少侠如此说,那老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日行走江湖,还请少侠小心的为妙!”“刷刷刷”几声,文若虚身后几名华山弟子又抽出长剑,指着乾阳道人,怒目而视。其中一人喝道:“你这贼道又来吓唬谁?”又一人喝道:“咱们华山派弟子便是吓大的么?哼!”“日后行走江湖怎样?你这贼道把话说清楚了。”

飞绥子抬手,示意众人不可鲁莽,又向乾阳道人道:“道长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英雄前辈,江湖中人哪个不知?又何必如此小家子气,和晚生后辈一般的见识?”乾阳道人冷笑一声,并不答话,斜眼瞧了瞧文若虚,拱手向飞绥子道:“告辞。”飞绥子拱手还礼,道:“不送!”

文若虚见众人都已离去,这才向飞绥子道:“前辈,请您先行进屋去,文若虚去去就来。”又向喻春华等人道:“众位师弟,你们先陪飞绥子前辈进屋查看师傅的伤势。”说完转身去了。

他此时提气急奔,不是奔向师娘的房间去寻大师兄,而是奔向山门处。他一出山门,便即抄近道向山下奔去。奔得约莫一炷香时分,这才隐约发现山道上几个人影晃动,定睛细看便已知晓是天残地缺及山中五鬼几人。

他知对方武功极高,跟得太近必然会被发觉,是以只远远地跟着。待几人切实下了华山之后,才放下心来,便又飞奔上山。他不去探望师傅的伤势,却直奔师娘的房间。尚未奔进房间,已脱口叫道:“师娘,大师兄,小师妹怎么样了?”话音未落,已冲了进去。奔得急了,带起的风竟将房内的蜡烛都吹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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