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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剑风休戈录 > 第一章 抚云阁少年浮梦
 
幽幽苍木林,巍巍天目山。渊底有幼麟,何时乘风吟。

  伽罗娜帝国云州境以南

  天目山顶抚云阁内,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席地跪坐在红鹃木长桌前,双手托腮倚窗凝望着萦绕在山间如薄纱般的云雾,纷飞的思绪,就像眼前的云朵,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化万物而归于无。

  少年穿着一身贴身银白色素袍,脖领处围着苍狐皮毛,一对青灰色皮护腕紧紧包裹住双腕,两手间的桌前半摊开着一副泛黄的地图,上书‘伽罗娜大陆勘舆图’,年代有些久远。桌旁的莲型香炉正袅袅盈散着丝丝缕缕沁人熏香。

  “浩浩伽罗娜二十八州,若能偷闲游历一番才是不枉此生啊!”

  低头又看了一眼地图,少年叹了口气,又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稚嫩白净的脸庞嵌着两颗宝石般漆黑明亮的眸子,薄薄的嘴唇配上微微上翘的嘴角,透露着一股青涩而倔强的少年英气。

  “唉,下个月就是新月大典了,抽空还是多去找大师伯请教一下聚神凝元的法门,免得又挨师父责罚。对了,这事儿还得避着师哥和小师妹,省得又被嘲笑一通,尤其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师妹。”少年兀自说着便要起身。

  “临风哥——!临风哥——!”

  门外隔着老远传来一阵欢快而熟悉的呼喊声,吓得少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一个小妮子的声音已然停在门外。“临风哥!你快出来呀!给你看个好宝贝!”伴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阁门扑通一下被推开,一个与少年年纪相仿的红裙少女婷婷立在了门口。

  “哟,原来是玉筝小师妹呀,又寻到了什么好宝贝,看把你给高兴的。”少年敷衍地应了两句,意兴阑珊地踱步到门口。

  “临风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少女摊开羊脂小手,一个五彩斑斓的参状植物赫然映入眼帘。

  “这是……呀?五彩聚元参!”

  少年猛然精神一振,不假思索地惊呼起来。

  “嘻嘻,我就知道连你都要吓一跳。怎么样,我娘给我的,羡慕吧?”

  少女凑过身来,将手中的宝贝轻轻递到少年手中。

  少年用有些轻微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五彩聚元参,睁大了眼睛,细细端详起来。只见这株奇特的植物叶子多而稠密,而且叶子颜色各不相同,别说五彩,就是十彩也不为过。最奇妙的是参体尾端的根须像极了血管,玲珑剔透,内壁还布满了血丝!

  “啧啧,我听大师伯曾经提起过此物,其原本是迅脚兽背上的一部分,为半草半肉之物,实乃匪夷所思!”

  少年一边翻看把玩,一边头头是道地讲解。

  “临风哥哥,我娘说这宝贝对于神元的修筑大有裨益,那个……”

  说到此处,红裙少女语有凝噎,娇羞地低下了头,吞吞吐吐道:“那个,这个小物件就送给你了,我再去向娘亲要一个便是。”少女偷偷地瞄了少年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揉搓着裙角。

 “真的?筝师妹你真是太好啦!”

  少年大喜过望,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彩聚元参,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女表情的微妙变化。

  “筝师妹,你说这五彩聚元参要怎样使用才好?”

 少年笑意盈盈,一脸感激地看向少女。

  “我,我……你都不知道,那,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少女慌忙回避着少年迎面而来的炽热目光,捏在手中的裙角被揉搓得更用力了。

  “嗨!你瞧我一高兴都忘了,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对这些灵兽感兴趣。我们这就去问问大师伯,他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少年说着拉起少女的手就要往门外奔。

  “喂!这就去吗?我爬了半天的山路,都还没有歇一下,累……”

  “走吧,您老能者多劳!”

  少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少年拉扯着跑出好远,身上的骨头都差点被拉散了架……

  奔出数里,云雾已经散去,初夏的阳光穿过茂密林叶斑斑驳驳地照在地上。少年这才想起来用香帕小心翼翼地将五彩聚元参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再贴身置于腰间,还不忘轻轻拍一拍,方才又继续向山下奔去。

  少年求知心切,展开身法电也似的狂奔,各种各样的灌木树丛花草甫一迎面扑来又急速向身后退去。

  “临风哥哥,你慢点,慢点!”

  少女一边在身后呼唤,一边默默提气,紧紧追在少年身后。

  待二人下到偏殿已是正午时分,寻得一贴身小童问过,方知大长老临时有事下山去了。

  “知道是去哪里了吗?”少年追问道。

  小童放下手中的活计,挠挠头想了想,眼睛一亮肯定地说着:“好像说是去鼎州皇城的相场,对的,就是这么说的。”小童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

  “皇城啊,那可是伽罗娜帝国皇家所在的居所啊,有机会还真想去看看。”少年憧憬道。

“哼,想都别想!没有经过新月大典的弟子是严禁下山的。当心我爹爹知道了责罚你哟。”少女将头一扬,狡黠地打量着少年。

“别!千万别告诉师父,我随口说说而已。我的好师妹,你可别吓我。”少年肩膀一耸,两手一摊,摆出一副告饶的表情。

  “你!……我又没有说是我要去告状!你,气死我啦!”玉筝苦笑不得。

  “哈哈,被你出卖惯了,一急就说秃噜嘴了。”

  “算啦,这次就饶你一回。”少女得意地甜甜一笑。

  少年吁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抚了抚胸口,随即神情一变,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大惊道:“惨了惨了!师父入关前还特地嘱咐我在阁中静修领悟聚神凝元的法门,我这几天光想着怎么玩了,现在大师伯也不知道何时回来,连临时抱个佛脚的机会都没了,这下可坏透了。”少年边说边自责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这还不简单吗?我吃点亏,我来教你!”少女自信地昂着头,朝着少年眨了眨眼睛。

  “别!你修的神意,我练的是元气,咱路子都不一样,别把我带岔了。您老手下留情,还是放过我吧。”

  “你!”少女被噎得举起了小拳头。

  少年尬笑一下,不情愿地说道:“事到如今,我还是去偷偷观摩下大师哥修炼吧,应该能有所帮助。”

  少女满脸疑惑,将少年一推,问道:“还用得着偷看吗?直接让裴义师哥手把手教你不就行了?”

  “我不!”

  少年尖厉着嗓子破着音叫道。

  “嘻嘻,你这声音……好像阴阳人儿!哈哈哈!”

  少女被少年发急的情状逗得捂嘴大笑起来。

  少年皱起眉头对着少女嗤之以鼻,“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这叫男子汉的尊严!尊严!你懂吗?”少年摆摆手,拉着少女的手又往练武场方向跑去。

  从偏殿出来后两人又是一路小跑,穿过重重回廊和楼阁,终于来到了主殿。只见偌大的大殿上除了几根光滑的石柱和几张古朴考究的木椅外几无他物。

  顾不得多看,穿出大厅又走了百余步终于来到了大门口。少年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玄木大门,眼界豁然开阔。

  只见门前是一道道笔直且宽阔的石梯,百余步台阶每阶宽约两丈,全是用水砂条石所砌,光亮且耐磨。阶梯之下是一个百丈见方的广场,铺设的地砖全是一种叫凤晶石的特殊玉石,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大块透着温润光泽的琥珀黄玉。

  此刻,广场上已经列阵站满了天目宗的弟子,正在挥剑演练着宗门剑法。

  少年居高俯瞰练武场,只见百余名弟子都统一着天青色纱袍,内衬灰白色长衫,手握长剑,整齐划一地重复着回身、挑刺、撩剑等动作,一招一个号子,喊声震天,场面甚是雄壮。那个站在最前排带队之人,头戴铭文玉冠,剑眉星目,神情肃穆。身上所着青袍的领口和袖口处都镶着金色丝边,璨银色护腕上绣着暗金狮纹,显得高贵而庄重。

  少年呲了一下嘴,赶紧将身子一矮,转头对着身后的少女努努嘴,压着嗓门儿说道:“你看,裴义师哥正带着新入门的师弟们练剑,我们悄悄靠过去,别让他发现了。”

  少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两人悄悄摸到广场边缘,蹑手蹑脚地藏到一块岩石后面,远远地看向广场中央。

  少年屏住呼吸,细声说道:“大师哥待会儿应该会给新人们讲解聚神凝元的法门,我们好好看着就行。”说完眨了眨眼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噗嗤!”少女捂着嘴又是忍不住好笑。

  看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领头的裴义突然停下剑招,扭过头阴鸷地望向少年藏身的大石。

  “不好!被发现了?”少年将头一缩,心中惊诧不已。

 远处的裴义盯着石头略微一愣,旋即冷冷一笑。

  “出来吧!辰临风!”裴义用力一掷,手中长剑应声插在岩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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