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墨染书院 > 宠妻军少,超凶猛!程霖张世豪 > 255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斥骂没能阻止齐琪,她定格在门外投射的虚幻霓虹里,我逆光看她,四肢百骸剧烈的颤栗像狂风过境,震得桌子也颠簸。

“关太太,您聪慧吗。您挣扎在情关的泥潭,不匹配您的果断睿智。显赫的军婚,大权在握的丈夫,您襄助关彦庭,还发愁没有锦绣前程吗。您堕在张世豪的情意中,他知道您吃了苦头,也知道旁人对您的折磨,他无动于衷。”

她字里行间犀利珠玑,一刀刀剜割着我的肺腑,我难以抑制体内波涛汹涌的躁火,反手扔了茶盏,杯盖呈一缕抛物线撞上墙壁,顷刻四分五裂,褐绿色茶水迸溅在环绕的屏风,星星点点,浓浓淡淡,仿佛颠沛流离的岁月。

“齐琪,你说的一个字我也不信。我栽培你,提携你,不是让你胡言乱语,搞垮我的。”

“关太太待我,是主人豢养宠物,您欢喜了,赏我点吃食,我感激您,您将我的食物从清粥野菜变成山珍海味,我不图自由,不贪风月,我只想当人上人。这些忠言逆耳,阮颖永远不会说,她是关彦庭的细作,我才是为您着想。”

她眺望镂空的红木窗,“其实是非对错,您有数。张世豪绝非善类,他满腹算计,他和沈良州包养您的初衷都不同。您的身家性命与他紧密相联,没有了回头路,怎敢剥开与您现在的选择背道而驰的庐山迷雾呢。”

她泰然自若朝我鞠了一躬,司机在回廊等候,她退出茶室,在跨过门槛儿的霎那,她阴恻恻说,“您第一个孩子,是张世豪的种。沈良州晓得您和他不干不净,珠胎暗结他疑窦丛生,两人同时鉴定胎儿的根源,您该明白,当年您是沈检察长的情妇。他因您与文家不睦,沈国安急需文德的支援钳制博弈关彦庭,哪怕儿子肯认,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老子,能忍这一顶堂而皇之的绿帽子扣在沈家头顶吗?黑白本水火不容,您怀谁的不行,偏偏放肆怀了土匪的。张世豪明知您的困顿他豁出一切夺您了吗?他稀罕您母子,更不舍权势地位,河北的地痞混混儿,蜕变一代江湖巨鳄,他不愿冒险敌对土皇帝损兵折将。他唯有用下三滥的方式,一次次诱惑您,心甘情愿的脱轨背叛金主,张世豪若无您的卖命辅佐,他逃出生天不难,他不会这么迅速拼出一条光明大道。您无时无刻不在作他手中的棋子。倒是沈良州千方百计护住您,任由您报复致沈太太流产。”

她侧头凝视我,“关彦庭偷梁换柱,调换了您的血检报告,制作了一份是沈良州骨肉的假报告存档,并买通医生偷取血样,寄给张世豪供他验证。关彦庭的确虚伪奸诈,但他不曾迫害您,替您绸缪,他好歹是君子。六年风尘厮混,您凭借俘虏男人的手段平步青云,也有您揭不下的面具,识不破的心肠。”

“我让你滚!”我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旋即奋力抽出桌布,攒成一团丢向齐琪,我丢得迅猛,她在遭击中的前一秒,消失在灯柱的拐角处。

跌进旧事漩涡的我方寸大乱,这不堪入目的真相刺得我鲜血淋漓,犹如被活活扒掉一层皮,世上最尖锐的工具抽筋蚀骨,鞭笞得我骨肉模糊。

我了解祖宗的不由己,他受制于沈国安的专政和掌控,他有他的不可为,有他的不敢为。

而张世豪,他一清二楚我的囫囵之境,我的岌岌可危,他从未吐露只言片语。

我怀着他的孩子,抵御沈国安与文家的虎视眈眈,那段暗无天日的光阴,远胜过我在米兰手下倚门卖笑,色相侍人。

我抛弃东北的荣华利禄,安稳余生,我的孤注一掷,我的赔尽全部,究竟换来了什么。

隐瞒,欺诈。

他来时,是漫不经心的轻狂,是蓄谋已久的勾引,我从躲闪至沦陷,给他的,是深重的执念和一颗心脏的滚烫。

我笑了良久,久到嗓子干涸麻木,紧握的拳精疲力竭,臃肿的青筋几乎穿破皮囊,我眼角划出一滴泪,两手仓促松开。

米兰没错。

她早预见了我的结局。

无情毒辣的女人,要么残忍一辈子,要么自食苦果,所有的罪孽,终将天道轮回,一一偿还。

我怕极了。

怕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怕我聪明反被聪明误,怕黄粱大梦一场空。

我低头埋进掌心,匙勺舀香饵遗留的气味,似有若无的往鼻息里钻,我蓦地一激灵,盯着晃悠的木门。蛇打七寸,祖宗趁潜艇登陆的千钧一发之际,讨要关彦庭不可告人的秘密,账本是伪造,交易确凿,1902的间谍泄露内幕后,关彦庭必定记恨张世豪的出卖,如今的情势,纷纷剑指张世豪。

阮颖倒戈,齐琪的许多消息通过她传递,未必忠贞不渝,齐琪的劝诫看似替祖宗开脱,细咂滋味,事关我的过去,只有关彦庭是正义救我,他们在齐琪口中,是推我下万丈深渊的祸首。祖宗暗算关彦庭,后者为何不能反噬他,挑拨离间我经历不少,即使齐琪十有八九是真言,我也得万无一失。

我瞥了一眼地板狼藉的玻璃碴,沙哑唤了声,“阿波。”

一道人影矫健一跃蹿出阳台,他早已听见屋内暴跳如雷的动静,他目不斜视跪蹲在桌旁,“程小姐吩咐。”

我抹掉下巴泛滥的濡湿,“查齐琪。她接触的人,通话记录,私下常逛的场所,一桩不许遗漏。”

阿波试探抬眸,“程小姐,炳哥十天前解决这事了。”

我略怔住,他继续说,“齐琪是沈国安的新宠,豪哥怀疑她是关彦庭安插的人,在关彦庭找他结盟的转天,就着手调查了。不出意外,她只您一个主子。”

张世豪何其圆滑,东北兵临城下,他岂会坐以待毙,他明着在澳门擂响战鼓,垄断毒市,做出一派驻扎大陆赚钱糊口的表象,好不容易摆脱死里逃生的劫数,两北省委、公安厅皆以为他见好就收,老实本分在澳门安身立命,不再觊觎东北的肥肉了,实际他暗中不清闲,条子越是料定他认栽,越不加掩饰官场的风吹草动,他更拿捏得精准无误。

齐琪假设是关彦庭的人,这盘棋就有意思了,可惜不是,那么他并无优势,张世豪不肯结盟,置之度外观望沈关二人撕咬,也有关彦庭暂时攻击力疲软的缘故。

如此,她没有骗我。

我嗤笑两声,阿波缓缓站起,“程小姐,人活在世,多大的能耐,吃多饱的餐。豪哥是逃犯,政府的枪子儿抵着他后脑勺,您是沈良州的马子,他过分干预,你不会搭理。您一开始厌恶豪哥,日久年深,您不也顺服他了吗。平淡恩爱,那属于老百姓,往上爬一阶,委屈多一重,总要有舍有得。”

我呆滞瞧着他,“蒋璐怀孕,是他的吗。”

阿波耐人寻味,“豪哥说是,就是。他没承认,您全当不是。郑长林驾驭澳门几万警署,蒋小姐牵制他,无异于豪哥操纵了整个澳门的白道,她分量很大。程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能办的,您办不了。除了退两步,别无他法。”

我长吁一口气,“回吧。”

我打着巡视1902的幌子在茶楼耽搁了一小时,折返的途中,保镖接了一通电话,蒋璐与郑长林来赌厅打牌,看场子的叠码仔知晓我们不和,言下之意,请我避讳,大局为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世豪澳门的半壁江山,是我程霖打下来的,我虽失宠,也不至退避三舍,我面无表情命令朝赌场开。

保镖不敢得罪我,只得遵从指示。

车泊在赌场大门外,我隔着玻璃窗正巧瞥见郑长林和蒋璐从一辆林肯内步下,他们忌惮彼此身份,大庭广众下的举止倒还算规矩,只是进了偏门,郑长林似是抱住她,软磨硬泡什么,很是奸诈的模样,我降下半截窗,让保镖靠近几米。

蒋璐有些不满,她甩开郑长林的桎梏,“郑总长,是你喝多霸王硬上弓,害我清名尽失,豪哥嫌我了,他宠我无非是顾全你的颜面,省得谣言四起。我呢?我算物件吗?我活该里外不是人?我不管你们义结金兰也好,逢场作戏也罢,孩子我一定要留。”

她撂下这番强硬的说辞,转身直奔电梯,郑长林穷追不舍,拽着她手臂,“你生了我不能认他!这不是坐实我们的关系吗?我该给的都给了,澳门边境在张老板那里形同虚设,他想侵占海港,我也准了。”

蒋璐愈发愤怒,那副逼真的演技,我竟一时分辨不出虚实了,我想再看仔细,他们一前一后踏进电梯,门随之悄然合住,阻绝了里面的景象。

“他们哪一间。”

“203。”

我没动,保镖迟疑问是否上楼。

我琢磨了一会儿,蒋璐和郑长林的奸情,澳门警署恐人尽皆知,蒋璐是一枚银钩,张世豪用她拴郑长林,渔翁钓鱼,怎有半途而废放生的道理,蒋璐清楚自己的价值和意义,她会硬着头皮完成任务,但不代表她能受得住我亲自揭穿她在郑长林面前卖弄风骚虚情假意的样子,尊严与屈辱会令她发疯。

我改了主意,让保镖打道回府。

我摩挲着戴在脖颈的项链,“东北的大人物明晚光顾,204连夜凿开一堵墙,和205相通,古玩字画,山水屏风,电动赌桌,不论什么,挡得严实的,统统搬上去。安装一台消音器,这事先不必通知豪哥,人是冲我来的,他背负着通缉令,能躲则躲。”

保镖说明白。

抵达庄园是入夜的八点钟,张世豪的奔驰停在车库里,散发着余温,显然他也才回不久。

我立在屋檐下的大理石台阶踌躇了半晌,对着门框的镜子梳理妆容,我翻遍坤包发现忘了带粉扑,只好胡乱蹭了蹭浑浊的痕迹。

客厅醺黄的台灯遮掩了他轮廓,雪白的绸绒睡袍包裹着修长的身躯,他大约刚洗了澡,额前垂着两缕湿发,胸膛的水珠还未擦净,他捧着一本书在看,慵懒不专注,以致我迈过玄关时,他立刻察觉了。

“甜茶好喝吗。”

我步伐一滞。

他似笑非笑,翻着手里的书本,“小五,对其他人,你的计谋手到擒来,对我,你不擅长撒谎。”

我一言不发盯着他。

他折了一辄边角做记号,迎着微弱的光,“你过来。”

我幽灵一般飘到他跟前,他捧住我苍白的脸,指尖掠过深深浅浅斑驳不均的泪痕,粗糙的纹路如一帖熨斗,焚烧我的青春和依恋,“哭了。”

他神色从我进门就不十分好看,更阴沉了几分,“沈良州的话,让你后悔了。”

我望着他,痴痴望着。

将我在男人堆里学精的分辨和洞悉的技能,将我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的理智整合,全部用在张世豪身上,我妄图搜寻到一丝一毫我从未看透的东西,不论好坏,不论冷热,遗憾是没有。

我抚摸这张咫尺之遥的面孔,眼睛,鼻梁,嘴唇,最后停在他的喉结,我忽然像被什么摧残腐蚀了,不受控制凶狠扼住他,食指甲盖嵌入肌肤,他隐隐灼痛,蹙起眉头。

“我是去了茶楼,还见了一个你不希望我见的人。”

我掐着他脖子,他咽喉起伏翻滚,在我的指缝膨胀,我像嗜杀的疯魔,他深不可测的瞳孔倒映着我的狰狞,我的狼狈,我的崩溃,我视线是猩红的,红本炙烫,此时却寒凉得结了霜,“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他沉默注视我,不置一词。

“沈国安用藏红花荼毒我的身体,那个孩子被迫害流掉,你能阻拦,为什么不。你有你的苦衷,你的为难,你做不到,每每接触,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掐得太急太紧,我甚至触到他凸起的筋脉,他不能喘息,我手软了,我压根也无法说服自己,我一把推开他,歇斯底里扫落了茶几摆放的每一件东西,仍嫌不足泄恨,扑向窗台怒吼着撕扯纱帘,敲碎了鱼缸,一条条我曾喜爱的金鱼,飞至四面八方,像苟延残喘的干尸,在无水无氧的空气中自我毁灭。

目之所及,凡是能砸烂的都在我掌中一分为二。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