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正堂,两列衙役分列两旁。
高堂的桌案前,摆着三把交椅。
刑部、京兆尹、风化署,三级衙门谁也没落下。
毕竟是康乐大帝钦点的案子,不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哪里对得住皇家颜面?
刑部左侍郎谭武晏、京兆府尹莫尚堂,整理好衣冠,互相谦让着从后堂走来。
“您请!”
“您请!”
都是三品大员,确实不好分个主次。
孙典使这个九品芝麻官,倒也识趣。
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和刑部师爷坐到一块儿。
一左一右,这样总没有主次之分了吧。
这两位可倒好,坐在高堂上,腰杆儿挺得笔直,谁也不愿意去碰那惊堂木。
是啊,这件案子牵连甚广,处理不好就得掉脑袋,王八蛋才愿意当主审呢。
“按理说,我们刑部只管各地方署衙,呈递上来的结案批复,升堂断案,可是你京兆府尹的分内之职啊。”
谭武晏伶牙俐齿,莫尚堂也是难啃的滚刀肉。
“这里是刑部大堂,我一个京兆府尹在您这儿升堂?那不是张冠李戴吗?”
“嗯?”
谭武晏紧瞅着莫尚堂,眼神讳莫如深。
莫尚堂缩着本就不长的脖子,肥厚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要知道,康乐大帝可是姓张啊。
张冠李戴?这可是篡逆之词,被人揭发可是要下大狱的。
“莫大人,请吧!”谭武晏抬手示意,心照不宣。
莫尚堂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只得无奈地举起惊堂木,咬着牙在案桌上,重重地拍了下去。
“升堂!”
众差役押着叶朗四人上来,两边的衙役山呼“威武!”
这架势,叶朗在影视剧里没少见过,按理说也没啥稀奇。
可真正身临其境,两条腿就直发软。
倒不是怕,主要是昨晚没睡好,身上还披着厚厚的熊皮大氅,都快中暑了。
本来就昏昏沉沉,再听他们这么一咋胡,不头晕才怪呢。
“堂下何人?”莫尚堂问道。
另外三个狱友,各报了姓名,叶朗还没开口呢。
高堂上那两位眉眼乱颤,像是捡着宝似的。
“你就是叶朗吧?”
莫尚堂问了一句,本想着走走过场,交代一下案子的来龙去脉。
旁边的谭武晏抢着说话了:“上刑!”
莫尚堂初来乍到,可能不懂刑部的情况。
能在刑部过堂的,都是地方署衙啃不动的棘手案子。
十有八九,还牵扯到朝堂上的大佬。
处理这类案子,谭武晏可谓是手到擒来。
直接上刑是什么意思?
赶紧打昏了,随便写个结案陈词,按上手掌印就退堂呗。
等他们把大佬们一个个抬上来,板子打在谁的屁股上,都得喊一声疼,得罪谁也不合适啊。
谭武晏呵令完,手里的箭令,刚要往地上扔。
院墙外,林紫鸢带着几名羽林卫翩然而至。
刑部大堂不像地方署衙,这里审案子从来不让闲人围观。
刑部大门紧闭,想听审,就只能从院墙外翻进来。
林紫鸢双脚还没落地呢,身后,又飘进来几位。
清一色的乳白色长衫迎风招展,领头的长风门弟子,向堂上和林紫鸢各施一礼。
“长风门皓月堂堂主常远山,百宗禄爵俸六等青云侯,见过各位大人。”
柴塔尔帝国宗派繁多,朝廷设立“百宗禄”,俸养各大宗派,一来是为了稳定四方,二来也是为招揽人才。
百宗禄,分粮俸、钱俸和爵俸三种,能在朝廷享受爵禄的,只有四个宗派。
长风门,穹云顶的隐世宗门,这些年没少为朝廷,输送修仙者。
羽林堂,分明堂和暗堂,明堂隶属督察院,暗堂......只是个传说。
星火教,教主来自东陆,他培养出来的暗探,遍布五洲。
撼山帮,主管漕运,这帮人当真有移山填海的本领。
要不说林仲庸是老狐狸,自己坐着刑部的第一把交椅,再帮女儿林紫鸢,在羽林堂张罗个爵位,从此高枕无忧。
林紫鸢带着羽林卫过来,是代表督察院过来监审的,大家都能理解。
长风门跑来瞎裹什么乱呢?
高堂上那哥俩一头雾水。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好得罪。
茶水点心好生招呼,一个也没敢怠慢。
莫尚堂手里拿着惊堂木,想要续上刚才那茬,心里却没底气了。
“谭大人,还用刑吗?”
莫尚堂憨憨地问了一句,谭武晏挤眉弄眼,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用刑?”林紫鸢歪着小脑袋儿,一脸认真。
“有谁认罪了?还是有人证据确凿,却拒不认罪?”
是啊,还没通报姓名就要用刑,这与法理不依啊。
朗少爷“身经百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真以为,升了堂以后,就能随便打我屁股?
“紫鸢姑娘,堂上那两位,想屈打成招,要不是您来得早,这会儿,我的屁股已经开花了。”
“当真有这事儿?”
林紫鸢俯身在盛满瓜果点心的案桌前,四下张望,其他人目光躲闪,没人愿意出来给叶朗作证。
“无凭无据的,小心本官判你个诽谤罪。”莫尚堂伸着粗短脖子,摆了摆官威。
“算了,反正也没打成,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叶朗梗着脖子嘟囔着,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说,我昨晚在风化署衙门,吃的是锅巴。”
“算你识趣!”
“叶朗,你可知罪呀?”
“王麻子介绍的姑娘,我一个也没瞧上;和他顶多是大街上见着,陪个笑脸的交情,我知什么罪啊?”
“牙尖嘴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王麻子都招供了,还死不承认?给我打!”
莫尚堂吆喝着,旁边那位刑部师爷也没闲着。
拿着状纸就往林紫鸢身前递。
“紫鸢姑娘请过目,这是王麻子昨晚招供的供词,上头还画着押呢!”
叶朗瞟了一眼林紫鸢:“王麻子就在你们刑部大牢,你们把他拖出来,和我当堂对质不就好了吗?
拿着一张纸,就要定我的罪,摆明了,是提前串好了供,要坑小太爷嘛。”
“他说的没错,王麻子呢?把他带上来当堂对质,案情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林紫鸢认真地说道。
“这......”刑部师爷一时语塞,转头望向高堂上那哥俩。
“瞅我们干嘛?紫鸢姑娘都发话了,找司狱提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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