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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锦妆洛煌 > 第149章 日日滋长
 
“求姐姐千万别告诉我家姨娘,咱也是无意将烛台翻了,蜡油滴到凤舞姨娘的衣服上……”

春禾将手中的合欢襦塞到对方怀里:“你们家的事,跟我无关。你们自己想办法去!”说完,叫了在旁凝神细看的凝香,“凤舞的事咱管不着,走。”

凝香并未理会,拿过合欢襦仔细看过,对眼泪汪汪的婢女说道:“金箔这般薄脆,遇上一丝风息就会化碎掉,拿不得,碰不得,怎好使用?还不如在这里绣片叶子,跟牡丹相配甚好。

两婢女喜出望外:“姐姐可是会绣?”

凝香和婉一笑,应道:“此裙我先拿到‘趣香阁’去,你等去找些针线木框来,交给春禾,一个时辰就好。

两婢女欢天喜地的走了。春禾责备道:“你真是会自找麻烦,要是绣坏了看你怎么交代?”

凝香淡淡笑了。

两婢女甚有办法,收集来的丝线不下十几种。石榴娇的红线、翠毛碧的浅绿……望着这些鲜妍的彩丝,凝香心内不免恍惚。

宫中织女多用织锦花机,手持织梭,足踏地杆,一梭一梭织作。母亲曾经给她看一幅花树对禽间瑞花纹样的彩锦,摇头叹息道:“多好的料,可花样太死板了,还不如不织的好。”

无论如何挑织,绫锦终究不过有限的若干花样,变化殊少。哪里比得针绣,可以随意运用彩丝,纤纤柔荑指头下挑动种种针法,绣绘出万物的生机?

就说眼前大朵大朵的牡丹,凝了胶脂般的毫无生气,正如母亲所说,还不如不织的好。可见凤舞只是个普通姨娘罢了,那么,燕裳、幽吟也是如此吗?她不能不想起昭华音针法绮丽的锦袍,仿佛看见她站在万千众生之上,大肆铺排她令人震惊的华丽,向世人展现荣华万千的尊宠,傲杀所有人的眼睛。

“她死了,洛煌一定很伤心。”她将凤舞的裙襦用木框绷紧,无意间问道,“她吊了一夜了,洛煌怎么不去找她?”

"说来也奇怪,洛煌那晚是宿在她那里。等婢女跑去禀报了,摇了半天才摇醒他,想是被灌了什么。”春禾站在旁边看,回答道。

“先夫人想死,不想让他知道吧?”

“他俩的事谁知道,我一年也就见过昭华音二次。一次是主君给她过十八岁寿辰,那排场可大了。可她就坐在主君身边,没看见她笑过,只有主君低头朝她温柔的笑,那眼神,真是醉死人。我们私下都说她好福气,可样子恰如其名呢。第二次就是被抬出来那次,我们都不得过去,主君来的时候我们就被赶走了。”

末了,春禾不无遗憾道:“真想看看主君伤心的样子,他是那么英俊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闭口,凝香斜眼瞥过,一朵红云浮在春禾的脸上。

凝香的唇角,牵起理解的笑意。

她俯下头去,捻起针线,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片绷紧的绫罗上,挑起了绣针。

春禾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太阳的一角浅黄正巧歇在锁窗上,让凝香本就柔和的脸,添了一丝低吟浅酌的温婉。

春禾想,这个珉姬真的不错。

七日后,珠璎的鞭伤愈合,又出现在趣香阁里。

凝香很高兴。

珠璎谈起那顿鞭笞流了眼泪,春禾拿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哭什么?让你受点教训,活该!”凝香连忙劝道:“你别说她,都是我害的,不该走远了。”

春禾准备回燕裳宫里去,边训着珠璎:“小心点了,别让那婆子抓了把柄去。”

凝香和珠璎规规矩矩地呆在院子里,尽管时常地想起那个美丽的容颜,但为了不连累珠璎,她很安静地坐在卧房里,拿出那块母亲给她的白丝罗,开始用剩下的丝线绣花草。

这期间洛煌召过她一次,她照样被蒙着双眼抬进了洛煌寝宫。那夜的他很温柔,什么话都没说。

“可她就坐在主君身边,没看见她笑过,只有主君低头朝她温柔的笑,那眼神,真是醉死人。”

他应该不是那个冷酷的人吧?他到底长着什么样子?

她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心猛然悸动,一股温暖漫漫荡漾。她安静地躺着,没过多久,竟然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被送回来了。

她到底失望,自己怎么会在这般境况中睡去呢?她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甚至,她没有“看见”他的脸。

那道红色的绸布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当然他们的地位悬殊太大了。可她很想看到他,尤其是他温润的手捏住她的脚的时候,这种意念在她的心中日日滋长,膨胀得让她几近窒息。

白丝罗上那朵缀绿叶的山茶花快完工了,晌午的阳光让人困乏,守夜的老婢女正从窗外闪过,凝香听到她在嘟囔着,昨晚不知是哪来的猫叫了一夜,闹得她神经紧张。老婢女打着哈欠,穿过屏门,凝香听到外厢房的门吱嘎响了一下。

老婢女定是补睡去了。

过了良久,凝香看见珠璎有些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匾额下,她起了好奇心,悄悄地跟出了屏门。春禾的身影从竹影间闪过,出现在垂花门下,正打着手势朝珠璎作暗号。

正疑惑着,珠璎已经搬来了一把木椅,轻轻地放在厢房门口。春禾登上木椅,从门檐上小心翼翼地抽了块瓦片,放在上沿门框上,闭门夹住,只露出瓦片的一小半在外面。看似满意,才偷偷地将木椅搬走了。

凝香悄然回到了卧房,继续挑起了绣针。

两个婢女想是去燕裳那里了,趣香阁很谧静,阳光懒洋洋地撒满了整个院子。凝香也有了困意,想去弥勒榻上靠一靠,这时她听到了厢房的吱嘎声,紧随其来的是一声惨叫,又是啪的摔碎声。

凝香抬起她的小脚冉冉过去,老婢女躺在厢房外呻吟着,头被瓦片砸了个窟窿,血正滴滴汩汩从额角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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