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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盛嫁嫡女 > 290荒唐
 
  君念辞被他掐着脖颈,靠在冷冰冰的墙上,小脸胀得通红,却依旧用眼睛瞪他。
  “没用的~”江月笑道,“南疏月的幻术远在我之下,你虽然习了她的心法,却也敌不过我的。”
  “咳…咳…”
  窒息感涌上脑海,君念辞看他笑得邪气,却没有立即杀了自己,心头一转,手悄悄摸上腰间。
  她在水中泡了许久,也不知枪还有用吗…
  江月瞧见她的小动作,快速将她的手摁在床上,笑得淫秽:“做什么呢?乖一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说着,掐着下颌的手缓缓下移,作势要再往下去。
  君念辞眼睛瞪圆:“好好好!我乖一点!”
  得了她的话,江月走到床边将那衣裳扔过来,走到他适才出现的地方:“穿上吧。”
  石门慢慢一开,君念辞见他就那样走了出去,透过石门处看过去,外面果然另有洞天,石门合上,又是一片寂静。
  三下五除二地换好衣裳,见石门迟迟没有打开,睨一眼躺在床上的青桃,轻轻将人推醒。
  青桃微微张着眼,见人是她,捂着小肚子艰难地靠后,君念辞见她都缩到墙角了,暗叹一声,离她远些。
  细细打量着她,虽然还挂着那张脸,但眼睛里却没有了一丝算计,只有满目的惊慌。
  视线下移,她很瘦,所以看起来很显怀。
  “多久了?”
  青桃呆了呆,见她没有再一步的动作,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眼含温柔:“四个多月了。”
  四个多月,按日子来也差不多。轻声道:“你打算生下?”
  “这是自然。”这是他和她的结晶,满怀了两人的爱意,曾经无论有多渴望那个位置,现在也不重要了。
  她生就布衣,得了南归的青睐才将自己收到了君府,自己也不负她所望,很快就爬到了她身边。
  假扮君念辞是意料之外的,她没有办法,看见了那一幕,再得她心又如何?弄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为了活命,自己提出了那个荒唐的想法。
  借着这个身份,她过了一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名满都城,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甜头。
  青桃掀起眼帘,眼中已经没了疯狂。
  “君念辞,我抢了你的身份,又将你的名声败坏至此,你恨我是应当的。”
  看着她,目光怅然:“我不过是一介婢女,我所没有的你一出生就能得到,世间就是如此,人生终不能圆满,该还的终归是要还的。”
  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们将我送到沈哥哥府上,荒唐一夜,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但我知道…”
  手紧紧抓着床上的被褥,身子不停地颤抖,“她们不过是想控制我,控制这孩子,借由沈家的名头来打击你,让你声名狼藉…”
  “…这是我的孩子…”两行泪从她脸上滑落,在火光下闪着诡异的光,她缓缓转身,跪在床上,态度诚恳:“所以我想请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君念辞冷笑一声,平静开口:“你的孩子,为何要我相救,你当我是圣人吗?”
  青桃心中苦涩,知道她答应自己的机率不大,但听到了还是心中难受,可她只能向她开口,江月是夫人的人,名为看护实为监督。
  她在这石室中待了几月,又怀着身子,一点营养也没有,两手环住肚子,只怕自己熬不过去…
  君念辞见她时时护着自己的肚子,沉默不语。
  一时间室内静寂无声。
  “碰”地一声,在这时听来如此激烈。
  君念辞快速起身,同时朝石门处走去。
  “夜墨!是你们吗?”
  没有回应,君念辞抬头看了看石室,在墙上按着,寻找着机关。那碰撞还在继续。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声音停了下来,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缓缓退远,隔了一段距离后取出腰间的枪,对准石门处。
  希望还能用得上。
  石门缓缓打开,沉重的低声回荡在石室中。
  一名男子立在门的那端,着了身青色锦服,五官棱角分明且深邃,眉间硬朗。
  黑石一般的眸子扫了一遍君念辞,一身浅色衣裳,脸色苍白,大病未愈的模样,手上一支黑漆漆的东西对着自己,笑如春风:“君姑娘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君念辞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对着来人行礼:“国师大人。”
  竟是国师路浮笙!
  眼朝门外一瞥,没瞧见江月,路浮笙瞧她动作便知有找什么,站在门处:“他躺在一边呢。”
  看了眼躺在床上两眼瞪圆的少女,再看那隆起的小腹,“在此处等等,你不是有方法可以联系他们吗?”他看向君念辞。
  经他一提醒,这才在心中唤起夜墨,未了问了一声:“国师大人,这儿是何处?”
  “废陵。”路浮笙语气平淡。这两字却如重锤槌在君念辞耳中。
  废陵?
  那江月是如何进来的?
  路浮笙看穿了她的想法,低着眼走到青桃身侧,隔着袖子搭上脉,缓缓道:“这是为帝后建的废陵。”
  告诉了夜墨他们自己的位置,看着路浮笙正在为青桃诊脉,心道国师还会这个。
  走到石门外,见到躺在地上的江月,眉头一跳。
  环顾四周,这陵内金碧辉煌,工艺不可谓不细致,便问他:“国师大人,这儿怎么成了废陵呢?看这工程也进行了一半,换陵又得重看位置,多麻烦。”
  “挖着石母了。”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路浮笙收回手,看着少女充满雾气的目光,道:“放心,孩子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出去后多补补,慢慢调理就可。”
  青桃还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人竟然是那个国师大人,竟然还为自己诊脉,当下又是大拜。
  路浮笙顾念她的肚子,便扶住她:“你身子弱,还是不要随便动的好。”
  三人在石室中候着,不多时,另三人就来了,夜墨瞧见她的时候,两眼泛光,冲过来就将人抱住:“念儿!你没事就好!”
  同样回抱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嘛。”
  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慕临渊,同样的担忧,眼神安慰了他。放开夜墨,对慕临渊道:“多亏国师大人来了,这江月有些本事,得好好看管,庆明节还未结束,不能让他闹出其它事来。”
  “这是自然。”他回应着。
  安排好一切,江月由白翎提着与路浮笙一同去了宫内,而夜墨则与慕临渊几人,一同回了帝都。
  君念辞由慕临渊抱着,在屋顶跳跃,想着适才见到的白翎,轻声问他:“国师知道了?”
  摇头,“不知,但也没问,今日是我着急了才将他唤来,时机成熟了我再向他坦白。”
  四人一同到了荣王府的时候,天光微亮,晨起的鸡鸣声一声接着一声。
  青桃被放在地上,一落地便见靠坐在地上的沈郁,慕临渊去得急,下人们被轰了出去也没敢再过来,又淋了一夜春雨,此刻满脸通红,实在让人心疼。
  他一个世家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苦。
  “沈哥哥…”青桃扶着腰缓缓蹲下,轻轻摇着他。
  沈郁在迷糊中听见了柔柔的声音,脑袋晕着,混沌一片,也看不清是谁,只觉得声音很是熟悉。
  “念儿?”
  慕临渊见他醒过来,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将人提起半个身子靠在墙边。
  “沈郁。”
  冷声叫着他的名字,“你也算是这一代世家公子里的风云人物,留恋美色人人均会遇到,但是你要好好看清楚,你所欢喜的,究竟是什么,是一副凌于他人之上的容貌还是一颗爱你如初的心。”
  他拉过青桃,在她脸上寻到那丝微不可察的痕迹,正要掀开,却被青桃拦住。
  她两眼泛红,泪水如雨,骨瘦的手轻轻抓着他的,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不要…”
  她知道,自己得到的东西,与这张脸有关,如果这张脸不在了,那自己,又还能拥有什么呢?
  尤其是他。
  看向靠在墙边的男子,他很喜欢这张脸。
  那天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吻在她的额头、鼻翼、红唇…曾经在她心中,高高在上的那位男子,他就要看见自己的容貌了,在这样难堪的情况下,她不要,不要二人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不要…”
  可慕临渊哪里会听她的乞求,手上动作,撕开了那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在洒进院中的阳光下,透着薄薄的光。
  天色渐亮,漫天的云霞渐渐散开,柔和的第一缕霞光透过山峦,将夜揉碎在阳光下。
  夜雨流下的露珠,从墙檐上滴落,砸在沈郁脸上,顺着脸颊而下。
  他终于看清,那个与自己共度良宵女子的容貌,不是什么倾国倾城貌,很是清秀,此刻别开了与自己相对的眼睛,泪水在她的脸上恣意横流,看起来我见犹怜。
  视线再往下,她小心谨慎地护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沈郁一呆。强硬着撑起身子,缓缓朝她走过去。
  “这是什么?”
  青桃感受到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么温柔,那么小心翼翼,沉到谷底的那颗心渐渐回暖。
  是她多想了,原来,沈哥哥也是在乎她的。
  低着看向自己的腹部,充满爱意:“这是沈哥哥与我的孩子。”
  孩子?沈郁抚摸着她的肚子,身子一怔,他和这个女人有了孩子?
  原本温柔的目光突然变的凶戾,沈郁双手用力一推!
  青桃只感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自己腹部传来,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腹部,整个人却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咚!”
  与身上的疼痛更加剧烈的,是从腹部传来的阵阵绞痛,痛意由腹部牵扯到四肢,牵扯到她的心脏、大脑,痛得她心如刀割。
  “咳…”淡淡的血水从她口中冒出来,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却不能动弹,只能发出虚弱且焦急的声音。
  “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鲜红的血丝从她的腹下浸染出来,染红了她的裙摆,顺着湿润的地面蜿蜒而下,如妖艳的罂粟花,刺目且血腥。
  这转变来得太急,众人来不及反应,君念辞冲上前时,见青桃正瞪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
  两眼无助:“救救他…”
  沈郁癫狂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咳咳咳!什么孩子!你不过是一个贱婢罢了,怎么能怀上我的孩子!”
  君念辞冷冷望去,他两眼通红,像一头凶残的兽,指着躺在地上的青桃,满眼嘲笑:“我堂堂沈郁,身份比你不知高了多少!就你那模样,与我提鞋都不配!你个贱婢!凭你的卑微之躯,又如何能碰我!”
  原来,这一切竟是一场骗局!
  那么曾经那些,她那般充满甜蜜的话语,娇羞可人的动作,动情至深的爱意,都是骗他的!用那张脸!那张迷惑人心的脸!
  而那张脸的主人,正冷冷地瞧着自己,如寒冬里的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如果是这样,那他这半年来的相思,又算是什么?!
  “堂堂沈府的公子,竟然被你一个贱婢玩弄于股掌之间!哈哈哈…真是可笑…哈哈哈…”
  沈郁脸色惨白,全身发颤,只觉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他两眼发直,看着自己吐在地上的斑斑血迹,眼前一黑,裁倒在地。
  青桃身子疼痛,却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瞪圆了眼睛,死死抓住了君念辞,硬生生地坐了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沈郁,哈哈大笑起来。
  君念辞见她还有力气,便要扶她起来。
  “别乱动,我带你去医馆。”
  青桃却沉默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决绝,“不用了!”她挣开了君念辞的双手,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腹部走向沈郁。
  她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正在从自己的腹中流逝,带着坚决,带着恨意,没有一丝留恋。
  她行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不过几步,却走了一生。
  慕临渊上前扶住君念辞,冲她摇了摇头。
  青桃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沈郁,喃喃自语:“我的确是一个贱婢,还是个贪婪的贱婢…沈郁,若我长得容貌倾城,家世与你相当,是不是,你就会像我依恋你这般依恋我呢…”
  语音落下,只听得“砰”地一声响,红殷殷的血溅在墙上。
  君念辞怔住,眼前一黑,是慕临渊盖住了她的眼睛,颤抖着拉下他的手,再看时她的身子软软倒下,深褐的墙上点点血迹,如春日里开得极盛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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