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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书院 > 盛嫁嫡女 > 291祸水
 
  君念辞没想到,她带青桃来,竟是个这样的结果,更没想到,沈郁此人如此绝决…
  “她也是个刚烈的人…”君念辞轻声叹道。
  若是带去璇玑楼,说不定能保下这孩子。
  慕临渊却不这样认为:“这是她自寻死路,”看了眼地上昏死的沈郁,道:“这两人的情感本就是由骗局而起,如今这样的下场,也在情理之中。”
  看着软倒在地的青桃,嶙峋的身子,心却是坚决,做事毫不留情。
  其实细想想,二人也不会有结果的,纵然她怀了沈家的孩子,却是暗结珠胎,沈家夫妇知道了,也必然不会让其进门。
  都城世家,最在乎的便是名声了。
  不仅如此,青桃顶的是念儿的面皮,二将成婚,父君自然也不会允许。
  他垂下眼帘,又如何会告诉她,他本意如此,青桃此人,本就留不得。
  君念辞由慕临渊安排到房内休息。
  夜墨随着进来,见慕临渊走了出去安排院中的两人,同样安慰着她:“这是她应得的…”
  君念辞揉着眉骨,不再言语,她不是圣人不会觉得死有余辜,但青桃死状惨烈心中难免哀凄。
  慕临渊唤出了暗卫,将青桃的尸首抬出去找地方埋了,至于沈郁,两眼淡漠,趁着天还未亮,扔到了苏家药房门口。
  药房的小郎早起开门时,瞧着门口躺了个人,不知死活,当下吓得魂飞魄散。
  “莫不是昨儿夜里玩得太晚,撞在这里吧!”
  瞧着左邻右舍,也没几人,便想着将人挪到一边,可是男人身子重,哼哧哼哧半天,才挪了点位置。
  掌柜的见人去开门半晌还未回来,骂骂咧咧地就走了出来:“你个臭小子,又在哪儿偷懒呢!”
  小郎吓了一跳,将人丢开,嘴里忙答应着:“这就来这就来!”
  掌柜的站在门口一瞧,便觉那人颇为眼熟:“等一下,你莫要乱动!”摸着山羊胡子,让小郎将人扶正,待将人扶正了,细细端详着男人脸色,终于认出了是谁。
  “沈少爷!”
  这一声可把小郎吓着了,结结巴巴地看着怀中的男人:“沈少爷?这是沈家小少爷?”
  掌柜的一敲他脑袋,着急地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快快快!快扶进屋!”
  又唤来几个人,将沈郁抬进房内,一面叫人去请沈夫人,一面给沈郁把着脉。
  沈家府上,昨儿夜里因为小儿一夜未归而不曾好眠的沈夫人由着婢女为自己梳头,妆点好了,正与夫君用着早膳时,便见管家带着个人从门外飞奔而来。
  小郎不常来此处,因此还绊了一跤,逗得小丫头纷纷掩唇偷笑。
  沈夫人瞧见了,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加不善,沉下脸色:“没有规矩!你是哪个房里的人?这样不成体统!”
  管事的见她欲要发难,急忙开口:“夫人,有少爷的消息了!”
  沈夫人正夹着菜的手一松,那菜便自由滑落,掉在了碟子上。沈将军一瞧,古井无波的眼就落在了小郎身上。
  “说。”
  一个字,没有什么特别的语言,就叫小郎两股战战软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小人,小人是百草堂的学徒,今日开门,见门口躺了个人,掌柜的瞧见了认出是沈小公子,便叫我来请沈府去看看?”
  “躺着?”沈将军抓住字眼,眉毛倒立,“可见是夜里玩得疯了,家也忘了回了!”
  沈夫人娇嗔:“夫君怪会说这些,昨日才入了宫,回来的下人也说郁儿去找了荣王,说不定是在荣王府喝了呢!”
  沈将军不再言语,只是鼻子哼哼。既然在荣王府喝的,那怎么跑去百草堂门口躺着呢!必定又是和那些狐朋狗友喝花酒去了!
  夫人示意管家给了几两钱元,便从席间退下,披上外袍与自家夫君道别后,便由小郎带了路,去了百草堂。
  沈夫人心中也甚是奇怪,怎地是在苏家药房发现的,而不是在荣王府上?
  日光才起,街道上行人少,没了阻碍,马车不多时便到了百草堂。由小郎领着,转过几道回廊,便在后院看见了沈郁。
  人躺在小小的床上,脸色通红,眉头却紧紧地锁着,整个人还不停地颤抖着。
  沈夫人只远远地瞧着,几欲落泪,几步上前:“郁儿!郁儿!”
  掌柜的见沈夫人到来,忙作了揖:“沈夫人,”见她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知是心急,又忙道,“沈夫人不必焦心,沈少爷这是春温病发,只是怕又有其他隐疾,还得寻之前为沈公子看病的大夫来才好!”
  春温?沈夫人一听,心里松了半厘,当初苏环也说了,这病冬受寒邪,常伏至春季所发,如今见郁儿症状,倒也符合。
  当下打发了众人,带着郁儿上了马车,一路快马,又亲自去了苏家。
  苏环正在家中临着草字,下人来报时,听清了下人所言,便知是沈公子病发了,打整好自己,便同沈夫人一起去了沈府。
  沈夫人立在一旁,瞧着她伏在床沿费心费力的样子,心道若是再年少几岁,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苏环比这一代的公子小姐们都年长几岁,年少时便入了凌虚峰,一身医术不曾落下,又师承伏灵师尊,医术更是精湛。
  年前郁儿相思成疾,又恰逢苏环回都,因与苏家交好,这才得以请到苏环,一剂药下去,人是好了许多,当初就言会有后症,如今倒也得了证实。
  苏环坐在床侧,细细把着脉,却是越探越心惊,一连把了几次,又将药箱中的针疚取出,对着几处要穴扎下。
  一番举动看得沈夫人心也沉了下来,待她收了东西,才开口,
  “环儿,他怎么样?”
  苏环摇摇头,并未立刻回答,反而是将众下人谴退,沈夫人心头越来越慌,见她这翻动作便知不妙,深吸一口气坐在椅上,待众人退了出去,再开口寻她。
  “如何?”
  “情况不好,”苏环沉着眉回答,“夫人,阿郁这病不是简单的春温病发,我瞧他心室紊乱,想是受了什么刺激。”
  苏环见她忧心,便只挑了浅的说,沈郁症状远比这样猛烈,脏腑耗气伤精,心脉瘀阻,清阳被遏,实在…
  “受刺激?”沈夫人一愣,想起一人,忙唤来沈郁的贴身小厮,见人跪在下首,急急地问:“郁儿昨日见的除了荣玉,还见了谁?”
  那小厮不敢隐瞒,忙道:“昨日出宫后,便去逛了夜市,奴远看只见了荣王,不过荣王殿下身边还有,还有君家小姐!”
  沈夫人一听,这心便沉到了谷底,看了看床上的小儿,挥手便让小厮下去。
  原来那女子也在。
  紧紧握住桌角,当真是红颜祸水!
  心中也暗暗气着自己,若当初名花宴上没有邀请她来,兴许二人还不能那么快相识!
  原想着以郁儿的性子也不过图一时新鲜,自己也就没有重视,没想到竟然栽在了个小小女儿身上,后来,还因此害了相思症。
  传出去,也不知笑倒了多少人家,若不是夫君位高权重,只怕在都城名家也没这一席之地,早声名狼藉了。
  现在又是如此,才好不久,又跑去见那荣王,偏偏那君念辞也在,这不是往郁儿心上插把刀嘛!
  当真是的色字头上一把刀!
  看向小儿的眼光中,除了心疼之外,还带了丝恨铁不成钢。
  苏环见沈夫人表情,也猜了个大概,早听说君小姐回府时,便引得各家公子爱慕,更甚者是这沈郁,半年前君小姐失踪的谣言一出,沈郁不查明白就因着那君小姐害了病。
  如今再想见,只怕见荣王与那君小姐两情相悦,引起了相思,这病,也就因此而起了。
  当下也不再多问,只道:“夫人,阿郁这病来得急、猛,得好生休养才行,切不可再见了。”
  “自然不会!”沈夫人沉声开口。
  沈夫人唤了下人进来,请苏环拟了方子,便差人去药房抓药,欲要留下苏环,却想着她身为女子实在不便,一时进退两难。
  苏环看穿她的犹豫,便先开口:“夫人放心,我回去请明了父亲,会早晚各来探一次,还请夫人也吩咐下去,阿郁需要静养,只留贴身照顾的人便可。”
  “好好好!”沈夫人连声答应,“如此最好。”
  被再三言谢的沈夫人送出府后,苏环从轿中回望沈府,暗暗摇头。
  沈郁不是少儿,比婉儿还大上三岁,弱冠之年的男子,如此沉迷情爱,还因此害了相思之疾,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原来“情”之一字,竟然能将人重伤至此。
  看着络绎不绝的街道,忽而忆起下山时遇见的那位少年,也不知现在身在何方…
  床上的沈郁,不知外界如何,而今却陷入梦中,久久不能自拔。
  梦中,一时言笑晏晏的念儿伴己身侧,红袖添香,一时她又与荣王情投意合,耳鬓厮磨,余留独身暗自空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处理好一切之后,慕临渊才将她送回了君府,见她就要下车,忙将人拉住。
  君念辞回身看他,不知何为。
  “回去好好休息,我会处理此事。”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一夜未眠,眼下便多了几分青黑,看得人心疼。
  “嗯。”君念辞难得乖巧地点头。慕临渊见状将人拉得近了些,在她小脸上啄了一口。
  君念辞眼睛倏然放大,夜墨还在一旁呢!当真一段日子不见,脸皮厚了许多呀,犹记得他被自己调戏时,还面红耳赤的呢!
  慕临渊满意地见她小模样,将人送下了车,便让小厮驾车回去。
  同坐在车上夜墨黑着张脸,也不是第一次瞧见二人这般亲密,只觉浑身不自然,总算体会到了白羽为二人传递相思的心历路程。
  慕临渊瞧他,难得示弱:“你放心。”
  “我放心?”夜墨嗤笑,反问他,“该听着这话的不应是我,应当是她!慕临渊,我们相识也有数十载,你何时变得这么弱了。幼时便名动天下,被誉为未来帝子,可看看现在的你,只捞了个闲散王爷不说,念儿还因你处处陷险,你说说,让人如何放心?”
  这一番话戳中了慕临渊的心病,也属事实,他无力反驳。
  “停车!”夜墨回头冷冷瞧他,“慕临渊,若你无力护她,便不要随意说出这三个字来。她除了你,还有我,还有君家,更有璇玑楼,并非只你一人而已。”
  扔下一串话,撩开马车帘子便跳了下去。
  慕临渊眼眸沉沉,驾马的小厮半晌后才听见王爷的声音。
  “去宫中。”
  下人们瞧着大小姐今日大早才回的府,私下里偷偷笑着,都知大小姐许了荣王,宫中留人也不是什么怪事。
  君念辞回聚林阁的途中,遇着了从栖柯院出来的墨玉,多嘴问了一句。
  “挽小姐没事,”墨玉笑着行礼,“多谢大小姐关心,只是昨儿没休息好,今早身子不适,便去告知夫人一声。”
  “哦。”君念辞点点头,没再深究。
  夜雨初歇,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春日味道。被夜雨洗得干净的栖梧院楼阁门窗半敞开着,在亭中张目四望,只见柳叶返青和春花吐蕊的景象。
  地面湿漉漉的,几洼浅水映着高楼及树木,树影婆娑,规矩行事的下人们一脚踩上去,碎了一地的影。
  向着回院的南归行礼,又做着自己手上的事物,整个院中井然有序。
  夫人着了件淡绿夹袄立在亭子边,乌黑的盘发没有一丝凌乱,修鼻端目,肤如皓雪,纤手上一素染着凤仙花色,此刻正站在回廊上,瞧着底下懒散的鱼。
  送走了墨玉,回来见夫人衣着单薄,欲要披上外袍,却被拦下。
  “不必。”
  南归劝道:“春日早晚凉,夫人当心着凉。”夫人回首看她,见拗不过,也就由她披上。
  “适才墨玉的话,夫人怎么想?”
  夫人抓了把鱼食扔进了鱼塘,泛起的点点涟漪惊动到了懒懒的鱼儿,一惊之后又游回来。
  “左不过是个见色起意的兽人罢了,万兽国人比人族开放,在他们国家当街苟且也不是伤风败俗之事,”将袍子收了收,的确有凉意,“挽儿自有分寸。”
  “可小姐终归才及笄,未经人事,若那万兽国使者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只怕小姐…”南归未再言语下去。
  夫人睨她一眼,不愿再谈,“走吧,去瞧瞧夫君回来没有。”
  昨日明帝宴请群臣,将众大臣都留在了宫中,君于飞也不例外,想着他那性子,夫人莞尔一笑。也不知喝醉了有没有闹出什么笑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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